半开玩笑的话没有得到楚妤的立刻否认,姬恒终于感觉到一丝不对。回想了一下自己这几天的言行举止,他觉得自己挺安分的,也没有折腾,那么楚妤是怎么了?
楚妤没有觉得姬恒让她受委屈了,毕竟他什么都没有做。发现自己情绪不太好之后,她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被誉王的话影响了,而这又的确与姬恒有莫大的关系。
退了两步,和姬恒拉开距离,楚妤没有遮遮掩掩,直白望着他道,“方才在勤政殿时,誉王问起我身体的情况如何。且与你说,让你往后不要再为难自己了。”
“他说,感情毕竟是相处出来的……大概是因为这件事罢。想起母后说过的话、想起陛下自己的一些话,便莫名觉得,似乎有什么是大家都清楚而我所不知的。”
“我不知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感觉,或许是我多虑了。”她说着垂下眼,声音也跟着低下去,“只是有些在意,为何次次皆这般,明里暗里要陛下待我好一些呢?”
“你觉着是因为什么?”姬恒心中惊讶于楚妤的心思敏锐,她若是粗心点,必定不会生出这般感受,但到底不至于慌了阵脚,老神在在便又是一句反问。
楚妤摇头道不知,却想起先前这个人教给她的怎么敷衍别人的法子。醒神姬恒现在多半是这样在应付自己,她狐疑看向他,“您现在是在想着该怎么搪塞我么?”
姬恒暗自一噎,面上倒越是笑起来,“你说这样的话,是已经认定我有什么值得敷衍你、搪塞你的事情?若你是这般认为的,那你说一说,我或许是瞒了你什么。”
这是毫无道理的。
他何以至于要瞒着她事情呢?
哪怕心里有这样莫名的感觉,楚妤自己也根本想不到任何相关的可能性。对于姬恒的一番话,她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办法辩驳。
楚妤再次摇了摇头。
姬恒见状,暗暗轻吁一口气,心下窃喜,却似笑非笑道,“我好端端的被你这样误会指责,你觉得应该吗?或者你该不会觉得,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罢?”
楚妤知是自己的不对,可的确没有想过别的。
听到姬恒这么说,她皱了皱眉,“那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姬恒但笑,“却也没有什么,只是觉着该提醒你一声,答应过的事情一拖再拖也不必。”他挑了挑眉,软下嗓音娇声道,“陛下今天也不准备让臣妾侍寝么?”
先前他染了风寒特地提过这件事,她便借着他生病之事暂时挡了过去。果真而今他痊愈了,总归是要旧事重提的——该来的,怎么都避不开。
楚妤头皮一麻,僵硬颔首,“明白了。”
姬恒眼底笑意浓浓故作正经安慰她,“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须害怕。”
楚妤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唯有轻点一点头。
姬恒一脸的满意,不觉欣慰。
·
即便知道如今避无可避,楚妤依然挣扎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可以想象,假使早早休息,两个人还没睡着躺在同一张床榻上,会是如何的别扭。尤其是姬恒……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至少先等他睡下了,他最近都睡得很早。
抱着这般想法,楚妤在御书房磨蹭到夜深也没有去凤央宫。在此之前,她吩咐江源,派人注意凤央宫的动静,等到皇后睡下了,便即刻来回禀她。
“陛下,皇后娘娘在用晚膳。”
“陛下,皇后娘娘在逗兔子。”
“陛下,皇后娘娘去了沐浴。”
“陛下,皇后娘娘用了宵夜。”
……
“陛下,皇后娘娘已睡下了。”
直到子时将至,楚妤终于得到姬恒休息了的消息。熬到这个时候,她不可能一点都不困倦,却还是多撑了两刻钟,才乘着轿辇去往凤央宫。
示意宫人不要吵闹,楚妤先去了偏殿沐浴梳洗,而后轻手轻脚、兀自进得里间。看到姬恒当真像睡着了,她轻舒一口气,抱了床锦被搁到外侧,方脱了外袍躺下。
一个人盖一床被子、互相不干涉,楚妤觉得这个样子,自己还比较能够接受。现在姑且这样罢,等她能变得更坦然些,再尝试可不可以抛开思想包袱、做到别的。
楚妤躺好后,偏头看一眼紧闭着眼睛的姬恒。
她微抿唇角,跟着闭上眼,直挺挺躺着也终于休息。
因太过疲累,还没半刻钟,她便已经睡着了。
本该先睡了的姬恒,却在又过了半刻钟后,悄悄摸摸睁开眼睛。
听着楚妤平稳的呼吸声,伸手扯一扯她身上盖的锦被,姬恒动作轻快掀开自己身上盖着的那床被子,继而麻利钻进楚妤的被窝里面。
黑暗中,半点都不计较楚妤今天晚上墨迹的姬恒,转过头一双眼睛亮闪闪看着此刻睡在身侧的人。无论如何,于她而言,现在这样都是很不容易才做到的事情了。
姬恒压了压止不住的欢喜,在锦被底下摸索到楚妤的手,轻轻握住了。同样困倦的他整个人凑上去些,倚在楚妤身边不再折腾,究竟也心满意足闭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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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一觉,迷迷糊糊还未清醒时,楚妤感觉身上像是被什么压着一样的沉。她呆了呆,睁开眼睛,便瞧见姬恒整个人大半都趴在她身上,睡相十分不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