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在江东少有嫡系,唯有周泰、潘璋属于其核心将领,今潘璋及其部下若是阵亡,将折孙权一臂。
四千军士高举火把从营中列队而出,数以千计的火把将战场映成一片通红,在夜幕中排成声势浩大的军阵,向彭泽城墙杀去。
说实话,孙权也有其他想法,潘璋为人骁勇善战,其本部千人若能坚守住城门口,自己率队若能趁机与他里应外合,夺取北门,说不准就能拿下彭泽城了。
可惜孙权有如此念头,霍峻又岂能想不到,围杀潘璋不过千余兵马,固守北门城墙足有千余名善射的士卒。那些举着火把冲向城楼的士卒犹如黑夜里的萤火虫,显眼却又无害。
“射箭!”
霍峻在按剑在昏暗的城楼上巡视着,城墙并无明亮火把,甚是黑暗。在霍峻身体两侧皆有弓弩手布置,一面朝着城外点射那些冲城的士卒,人数较少的一面则是攒射潘璋所部。
城内正在鏖战中,城门火大加上城楼上的弓弩手,让潘璋属实冲杀不出去。只得在三面包夹中,勒令部曲背靠房屋组成圆阵在那殊死搏斗,希望孙权能派兵救援。
城外那些冲城的士卒被那如雨下的箭矢射得无法前进,不敢冲锋。
孙权纵马在前,望着火势冲天的北城门,神情颇是着急。气愤之下,挥剑砍死两名不敢前进的士卒,喊道:“退者死,首入彭泽城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有了孙权的激励,那些士卒重新打起精神,举着盾牌接近城墙,然而城楼上的箭矢横飞,又将他们射退,缺乏攻城器械的情况下,江东军士根本不敢靠近城墙。
孙权气得又要砍人,周瑜伸手阻止说道:“麾下,我军将士手持火把于夜幕中显眼异常,城楼将士寻火射击便可。我军将士又无木幔等车,难以近城。麾下不如挑选精锐士卒,使用飞钩,寻暗处攀援上墙,看能否趁机入城。”
“好!”
在周瑜的建议下,孙权命陈武挑选百人,能夜视士卒,熄灭火把,在夜幕的遮掩下靠近城楼。
“快点!”
飞钩抛了上去,江东士卒拽了拽绳索,双脚蹬着城墙,嘴衔着环首刀,攀援而上。临近城楼前,忽然一支长矛从夜色中冒出,往江东士卒胸膛戳去。扑哧一声,攀援而上的士卒从城楼上狠狠地摔了下去。
紧接着,昏暗的城楼上忽然明火大起,密密麻麻的荆州军士卒在橘黄色火光中全部暴露出来,伫立于城头,一动不动地望着城外试图攻城的江东军。
那些试图偷偷攀援上墙的江东士卒,被城楼上的弓弩手箭矢纷纷射杀在城下,无一活口。
一面‘霍’大纛迎风而立,纛下霍峻按剑伫立,大笑说道:“孙权,你中我计也。可惜仅杀得潘璋,未杀得你,甚是可惜。”
说着,一根长矛系挂着潘璋的头颅探出城墙,在那明晃晃地烟火下,潘璋那张分外狰狞的脑袋,显得格外的狰狞恐怖。
“文珪!”
见状,孙权心痛不已,用手捶打胸膛,喊道:“孤悔不听公瑾之言,害了伱与千名将士的性命。”
“公瑾!”
孙权握着周瑜的手,泪水充盈眼角,说道:“孤誓报此仇,今军事将有赖于公瑾了!”
孙权能保住兄长基业,并在江东立国。其在气量上远超他人,懂得挨打立正,撞了南墙知道回头,也能舍得下面子,向手下道歉,紧急关头敢勇于放权给他人。
今日他中霍峻诈降计策,又折损一员心腹大将,让他痛彻心扉。若再打下去,他真的不知道还要折多少人进去。他现在借潘璋之死,自我忏悔,又在向周瑜示好,表明自己的态度。
周瑜目带怒火,紧盯着大纛下的霍峻,心中也是不甘。
缓了缓感觉,周瑜握着孙权的手臂,说道:“麾下,今潘校尉身死,一千余名将士覆没于城中。今当回营从长计议,不可轻易动怒发兵攻城。霍峻虽不显名,实有名将之能,精善守城,能料人心,不比他人。”
霍峻终于凭借他的战功,从周瑜口中的非是常人爬升到名将,这让彭泽城成为江东诸将的噩梦。
“好!”
经过教训的孙权,颇是乖巧,听从周瑜的意见,让部下撤军,不再妄送性命。
望着撤军的江东士卒,霍峻进而转头望向身在负隅顽抗的潘璋百人,嘴角扬起了笑容。刚刚又是霍峻在诈孙权逼他撤军,抛弃潘璋所部。
至于为何要逼走孙权也是简单,城中就两千多人,又要围剿潘璋千人,又要分兵把守三面城墙属实腾不开手脚。刚刚城头上密密麻麻的人,仅是穿着戎服的稻草人,在火光下若隐若现恐吓孙权。
归根到底霍峻手上还是兵少,否则以霍峻的胃口肯定不满足吞下潘璋的千人。但霍峻也是知足之人,兵少归兵少的打法,城内人少放太多进来,必然要坏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