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头见韩健执意让他进去,他也就鼓起勇气,先行进门,韩健随他一同进门,到了外屋,跟里面的床还隔着不少的纱幔,朦朦胧胧。
韩健突然高声说道:“西柳小姐,官府办案,来搜查刺客,先把衣服穿好,在榻上等候官差查问。”
大西柳心下更羞,此时她却硬着头皮应了一声:“是,公子。”
这娇滴滴的一声,令那捕头把迈出的步子收了回去。
却说这捕头,原本为洛阳城一地保,后考武举应了功名,以为前途似锦,却只能在廷尉府当个捕头,脏活累活全由他做,一直得不到升迁的机会。主要因为他一没门路,二没钱财,三不懂揣摩上意。平日里同僚都劝他:“你有本事,多去巴结一下权贵,说不定就能平步青云。”
可他总是“不识相”,因而他能一招制服胡尔锦,却制服不了那些官老爷。
现在又遇上小东王在清越坊跟大小西柳共赴巫山,他却不识相跑来追查刺客。他自己也直觉得晦气:“怎么触霉头的事总能让我碰上?”
捕头在那进退维谷,韩健皱眉看着他,故作惊讶问道:“呃,你怎么还不进去搜查?”
捕头看得出,韩健态度很不耐烦,当下抱拳道:“在下查过,里面没有刺客。”
“不进去查过,就说没有刺客?”韩健撇撇嘴问道。
捕头笑道:“这里如此一目了然,刺客哪有藏身之地?韩公子,在下就不打搅了。”
“嗯。”韩健满意点点头,拍拍此人肩膀道,“做的好。我此行京城,总是怕惹麻烦,阁下这般知情识趣,以后一起喝杯水酒,当是交个朋友。”
捕头没想到堂堂小东王竟然这么看得起他,脸上露出惊喜之色道:“怎敢?”
“唉,这位仁兄说这话就太见外了,人在外,多交个朋友嘛。之前你一下便拿住那嚣张跋扈的绿都将军,功夫了得,能结交阁下这样的朋友,也是我的荣幸。”
捕头听这话,登时觉得胸中有一股热气上涌,原本以为是触霉头的坏事,却变成好事,怎能令他不兴奋?那些廷尉府的权贵,跟这个高高在上的小郡王一比,那就屁都不是。
韩健笑道,“阁下如何称呼?”
“小姓林,林詹。”
“哦,林兄。”
“虚长几岁,不敢称兄。那回头,在下再请韩公子喝酒。”林詹抱拳道。
“嗯。”韩健道,“那就不打搅几位官差办案了。请。”
“请。”林詹笑着出门口,又寒暄几句,带着廷尉府的衙差离去。
等廷尉府的人走了,司马藉瞥了韩健一眼,道:“少公子,事闹大了,该走了吧?”
韩健凑上前低声道:“刺客就在里面。”
“什么?”司马藉一惊。
“就是大小西柳,她们刚去刺杀西王。里面我还能应付,你带人守在外面,没我吩咐,别轻举妄动。”
司马藉一脸不可思议,两个娇滴滴的歌姬舞姬,就是刺客?可韩健说的如此严肃,完全不像是在诓骗他,见韩健郑重其事跟侍卫要了伤药回去,他慎重了点,让侍卫守在门口不让人打搅韩健。
韩健拿着伤药进屋,大西柳听到他脚步声,从床帘间撇开道缝看了看,见门关好,且只有韩健一人,她才放下心,掀开帘子下床来。尽管她也不清楚,为何那气势汹汹的廷尉府衙差,见到韩健便态度大改,连搜都不搜就走了。
“这是伤药,给你妹妹敷上。”韩健把伤药扔过去。
“金创药?”大西柳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上的一包药粉。
“我随从在外,难免会有跌打损伤,因而时常带在身上。放心,这不是五行散,敷伤口上不会神智错乱!”
大西柳记起之前在酒里下药的事,红着脸,过去给妹妹敷上,忙活了半天,她才把伤口敷好,血也大致止住,小西柳虽然仍虚弱昏迷中,但总算是性命无碍。
大西柳转过身,跪在地上磕头道:“多谢恩公相救之恩。”
“既然叫我恩公,那是否该如实相告了?”韩健道,“我救人,也不是白救的。”
大西柳仍旧跪在地上道:“我们姐妹,本为西凉遗民。”
“这我早就知道了。说些我不知道的。”韩健态度冷淡道。
“……我们姐妹受干娘嘱咐,从西都前来洛阳,刺杀西王。干娘设计让廷尉府跟西王府侍卫首领胡尔锦起冲突,我们伺机刺杀,但……还是事败。”
“你干娘是何人?”韩健厉声问道。
“干娘……”大西柳面色为难道,“恩公见谅,小女子不能说。”
“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了?”韩健冷笑道,“你干娘,也就是指使你们来刺杀西王的,是京城里有名的富贾,洛夫人吧?”
大西柳听到韩健提及“洛夫人”的名讳,脸色大为震惊,从这突如其来的反应,韩健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一个能支配的了廷尉府的女人,韩健在当时就曾想过跟廷尉府少府胡德明有关系的洛夫人,而主要是洛夫人这女人实在是太“碍眼”了,一个碍眼的女人,背后定有某种政治目的。韩健没想到自己随便一猜,还真猜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