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耀文把水杯往边上挪了挪,拿起搁在烟灰缸上的雪茄点上,吸上一口慢悠悠地说道:“母鸡有好有差,差的一年只下一百多个蛋,好的一年下二百五六十个。我们把工人代入母鸡,又给他们设置一个合格下蛋数量的标准,比如说一百八十个,低于这个数字的母鸡,我们不会养,也就是不会招这样的工人。
一百八十个只是合格,但我想让每只母鸡都达到二百一十个的优秀标准线,我又该怎么做呢?”
“不达标的辞退,重新招能达到优秀标准的。”郑月英冷酷地说道。
冼耀文摆了摆手,“不说良知、人心,单从效益上来考虑,你的说法就不可取,做衣服是门手艺,是技术,学需要时间,而且不是每个人都能学会,没有那么多现成的熟练工等着你去招。
要说码头上扛包的苦力,可以苛刻一点,爱干就干,不干就滚,有的是人等着卖力气,走了一个,随时能重新招十个。
乡下工坊里的大师傅,手里有一两门绝技,掌握着工坊的生死存亡,东家跟他说话都不敢太大声,伙食也要和东家看齐,甚至吃得更好。
说回母鸡,我们想让母鸡达到优秀,暂时没办法进行高频率……频繁地优胜劣汰,招一帮天生就达到优秀水平的母鸡回来,我们可以做的是让母鸡吃得精细一点,心情好一点,这样才会多下蛋,下好蛋。”
“不怕她们蹬鼻子上脸?”
“怕,怎么不怕。”冼耀文呵呵一笑,“人嘛,都是贪婪的,吃了五谷想六谷,吃完六谷,就该琢磨吃我这个东家的骨血了,总有一天,赚的大头得给她们,我只留下小头她们才会满意,心狠的可能一个子都不给我留,还惦记我再掏点老本出来。”
说着,冼耀文摆摆手,“这些是以后要面对的问题,可能没到这一步我就不干工厂了,工厂不好干,但凡有其他生意可选择,还是不干工厂的好。
先不说这个,你在我这里待了有一段时间,现在也开始做事,我应该给你算一份工钱,我给你出道题,答得好,你的工钱会高点,答不好,你算学徒工,一天只给你一元钱。”
郑月英正襟危坐,“先生,请出题。”
“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做才能不让工人变成大师傅,而是成为码头上扛包的苦力,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太难,从你在做的事去思考。”
“我在做的事?”郑月英嘴里咀嚼着陷入沉思。
“夜了,不急着思考,先回自己屋去,明天晚上告诉我答案就行。”
郑月英没把冼耀文的话听进去,机械地答应一声,人站起身,一路思考着往另一边的房间走去。
冼耀文把医院的事情先放下,人来到走廊里,透过窗户眺望远方,脑子里开始捋明天的谈判思路。
不管是文胸还是衬衣,都是复制性非常强的商品,一旦他打开局面,见这里有甜头,跟风投身制衣行业的人肯定不会少,这个没法阻拦,只能被动等待竞争,被动等待赚钱的难度提升。
不过,跟风也会带来牟利的空间,想开制衣厂就离不开缝纫机,送给兄弟国际一套全新的业务模式,以换取缝纫机的代理权,从跟风中赚取第一笔利润。
这是第一步。
等跟风的把工厂开起来,挑一家规模较大、跟得较紧的进行重点打击,控制好打击节奏,配合中华制衣的产能扩张速度,在最合适的时间把对方干倒闭,以超低的价格吃下对方的生产线。
这是第二步。
第三步等一等郑月英的答案,她要是回答的好,细节大概就要留给她去雕琢了。
求贤若渴却又求而不得,冼耀文不得不向下兼容,对郑月英寄予更大的厚望,希望她能担得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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