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本宫总希望珽哥儿能多跟他学学,却没有想到......”郑皇后笑容微微一敛,叹息道,“都是苦命的孩子。”
裴锦箬望着郑皇后神色间的凄楚,还有陷入回忆,而有些迷茫的双眸,心里酸楚得厉害。
能怪得了谁?
不过都是造化弄人罢了。
郑皇后的珽哥儿,还有那个不知姓名的女儿,包括那个来不及降世,不知男女的孩子,都走了。赵烨的父母也走了。留下了郑皇后,留下了赵烨,被留下的人,虽然有不同的活法,但说到底,却都没有放过他们自己。
说到苦命,谁又不是?
裴锦箬黯下双眸。
郑皇后也没了言语。
两人就这般相对沉默着。
良久,裴锦箬终于是没有忍住,将心里憋了许久的疑虑轻吐而出道,“陛下......会杀他吗?”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郑皇后目下闪了两闪,“天下,没有哪个尚存人性的舅舅,会当真去害自己外甥的性命。”
“可是,他不只是普通的舅舅。更是这大梁的皇帝。”裴锦箬语调幽幽道。
四目相对,即便没有说得直白,但郑皇后和裴锦箬却都再清楚不过,裴锦箬其实担心的,不只叶准的性命,还有燕崇的,甚至是......晟哥儿的。
毕竟,他们身上都流着赵氏皇族的血。
从前,永和帝或许愿意宠着燕崇,只当他是外甥。
可如今,却是不一样了。燕崇明明知晓一切,知晓那些所谓的国仇家恨,他会不会动别的心思?永和帝,难道就不会有半点儿疑心吗?
郑皇后神色亦是黯了黯,“是啊!他是皇帝,不再只是本宫的夫君,所以......他的心,锦箬,本宫也看不透了。”郑皇后幽幽一叹,话到此处,却又是一转,“不过,本宫可以确定,过往的每一天,他对晙时,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疼爱,没有半点儿掺假。这,或许便是唯一的转机。”
裴锦箬心口紧跳,却再问不出别的话,就连郑皇后也无法给她一个心安,她又还能寄望什么?
这一夜,北风紧,雪下得极大。
洋洋洒洒,下迷了天地。
一夜,便在裴锦箬睁眼闭眼的迷迷糊糊中,悄然而过。
天亮醒来时,雪停了,殿外,入目皆是一片雪白。
殿门上传来轻巧的叩门声,她心头一动,很快穿戴好,出得内殿,果然瞧见了长身玉立,站在门外的叶准。
他还是裹着厚厚的大毛衣裳,见到她时,微微一笑。
明明只是一夜,明明还是那样笑着,可裴锦箬却觉得,他好似有些不一样了。
可是,究竟哪里不一样,她一时又说不上来。
见她愣愣地看着他发呆,叶准不由勾起唇角道,“走吧!”
裴锦箬“哦”了一声,眼看着他转过了身,便是下意识地举步跟上。走出殿去好一会儿,才蓦地反应过来,“我们要去哪儿?”
“你忘了,昨日那张字条上,不是约的今日午时,过时不候吗?”叶准头也没回,继续迈开步子道。
裴锦箬心口一紧,她自然不会忘。可是......“我们可以走吗?”
与永和帝谈了一夜,最后,永和帝想通了,放过他?并且宽恩地让他们自去救晟哥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