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舒影笑了笑,拿起她吃剩的牛奶酥,毫不在意地咬了小口,旋即莞尔:“我瞧着,也变了味儿。”
幕昔年望了眼他们两人,朝君舒影比了个“好好把握”的手势,悄悄地退了出去。
他想撮合父皇与娘亲,因此非常严肃地守在寝宫外,不许宫女进去打搅了他们。
谁知没守上多大会儿,长廊尽头,身着本黑色绣金蟠龙的男人,就回来了。
君天澜腿长,几步走到他跟前,低头看他。
幕昔年也仰着头看他,眼睛里全是倔强与坚持。
君天澜不喜他这种毫无希望的坚持,于是越过他,径直推门而入。
穿过两道珠帘,就见窗边软榻上,他的小姑娘和君舒影正并排坐着。
君舒影正拿着帕子,一边笑说着什么,一边给她擦拭去唇角的酥点屑。
已经很久很久不曾在他面前笑过的姑娘,就在窗映雪光中,笑弯了眉眼。
他听见她温温柔柔地唤那个男人五哥哥,而他那向来目空一切的好弟弟,竟仿佛邻家小伙,温温地含笑应着。
他们坐在一起的模样,还真是般配得紧……
垂在腿侧的双手攥成了拳,他冷冷道:“五弟进宫,倒是格外会挑地方,不去见朕,竟直接闯到朕的寝殿,见你嫂子来了。”
君舒影对他,心中是有怨气的,闻言,含笑道:“皇兄这是什么话?贤妃娘娘七日后才进宫,小妙妙无名无分,还被皇兄没入奴籍,如何就成了我皇嫂?”
君天澜望向沈妙言,却见她端坐在他身边,双手紧攥着裙摆,脸上的神情与其说是吃醋,不如说是害怕。
他默了默,淡淡道:“既是来了,中午便与朕喝杯酒。”
君舒影正好也有话要跟他说,因此爽快应下。
及至午时,镐京落了大雪。
暖阁里,早有美貌的宫娥置了一桌佳肴美酒。
君天澜抬手,屏退了左右伺候的宫人。
暖阁中便只剩兄弟俩。
乾和宫暖阁建在高阁之上,窗户乃是整块透明的琉璃镶嵌而成,因此可清晰欣赏宫中的雪景。
暖阁里极暖和,两人都只穿锦袍,相似的眉眼,不同的神韵,一眼望去,养眼至极。
君天澜亲自给君舒影斟酒,语气始终淡淡:“你该知道我的心思。”
君舒影端起他斟的酒,轻轻一晃,金黄的澄烈酒水宛如流动的黄金。
他一笑,眉目倾城:“皇兄也该知道我的心思。”
君天澜呷了口温酒,“她与我,才是家。”
君舒影颇有些咄咄逼人,“我以为,皇兄只要国,不要家。”
君天澜扫了他一眼。
落雪寂寂,天地间皆是难得的静谧。
暖阁里,两人都沉默着,唯有温酒煮在小炉子上,那渐渐沸腾开的声音。
角落的一树红梅悄无声息地绽放。
君舒影连着饮尽三盏酒,忽而撩起袍摆,跪在了君天澜面前。
君天澜眉眼一凛。
君舒影双手撑地,脊背挺直,极尽虔诚与卑微:“皇兄,你既要这天下,那就把她送给我,可好?”
他已快至而立之年,他也是一国之君。
可为了她,他甘愿舍弃面子和尊严,甘愿抛弃骨子里的骄傲,跪在他昔日的对手面前,低声下气,只是为了他心心念念的女人能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