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灯是油纸扎成,油纸空白处,原是给人写心中念想的,可此时这盏花灯的空白处,却画着一个男人跪在搓衣板上,脑袋上还顶着满满一笔洗的水。
大约是从小人书、画本子里学来的手法,此时男人旁边,还写着“我是君天澜,我错了”八个簪花小楷。
君天澜捏住她精致的下颌,“妙妙可知,直呼当今圣上的姓名,还如此羞辱于他,乃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沈妙言推开他的手,不怒反笑:“那你何不杀了我?昨晚那些刺客,包括摆摊出花灯谜的那对夫妇,都是徐政德的人吧?我被他们欺辱到如此地步,你说你爱我,却也能忍气吞声至此。君天澜,你活得真窝囊!”
君天澜面色微沉,盯着她的双眼,并不说话。
“我要睡了。”沈妙言寒着小脸钻进被褥。
寝屋中一灯如豆。
君天澜盯着身侧拱起的一团,沉默良久,才躺下去。
已是深夜,却仍有长街尽头的笑闹声与烟火燃放声隐隐传来。
君天澜伸手放下帐幔,听见身侧有细微的抽泣声。
他翻身向里,把窝在被褥里的那个姑娘,轻轻抱进怀中。
大掌揉着她的长发,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心,温声道:“别哭了……你把我画得那么丑,我都没有罚你。至于徐政德和徐思娇,我保证,不出四个月,我把他们的脑袋交到你手上,可好?”
被窝里的黑暗中,沈妙言泪染衣衫,死死揪着君天澜的衣角。
她痛苦地呜咽出声:“你知道吗?这天下任何地方,都比你身边安全……短短一个月,我在你宫中所受的委屈,比我在魏北做女帝六年所受的委屈,都要多……既然你我都不痛快,何不放我离开?”
屋中的油灯,逐渐燃尽。
昏暗的光线中,君天澜的大掌,轻抚过她纤细的脊背。
他闭上双眼,唇角的弧度几近讽刺:“你是我宁愿堕下十八层地狱,也不愿放手的人。放你离开这种事,今后都不要再提起。”
沈妙言蜷在他怀里,在黑暗中哭得声嘶力竭。
若早知这个男人是头恶狼,当初在楚国京城时,她是否还会奋不顾身地扑向他?
她不知道。
油灯燃尽,空余下满室黑暗。
翌日,四人同乘一辆马车回了镐京。
刚进皇宫,夜寒便匆匆过来,望了眼沈妙言,旋即附在君天澜耳畔,一阵低语。
君天澜瞥了眼沈妙言,淡淡道:“让棠之去处理。”
“是!”
夜寒走后,君天澜牵了沈妙言的手,沿着宫巷往乾元宫而去。
沈妙言眼圈还泛着红,望了他几眼,猜测道:“是不是大魏来人了?是魏思城吗?还是张晚梨?”
君天澜瞳眸微动,没料到她竟如此聪慧。
他不自觉地握紧了她的手,“张晚梨来了,要求朕放你回西南。”
沈妙言眼睛里都是亮光,还未说话,君天澜冷讽道:“可惜,朕是不会放人的。”
他驻足,挑起她的小脸,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霸道:“朕不会放人,你也休想耍奸计离开。沈嘉,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你的名字,与朕的名字,都将牢牢绑在一起。妙偶天成,不过如此!”
——
情人节快乐啊!
古时的中元节,有时候是会持续很多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