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娇气得几欲吐血,最后爬起来拍了拍裙子,撂下句“你们给我等着”,就带着一群宫女内侍,灰溜溜跑了。
韩棠之转向张晚梨,挑起一边儿的眉头,笑得颇有几分雅痞:“刚刚动粗,姑娘可有吓到?”
说罢,意识到自己这笑容不妥,忙敛了去,重又恢复那个温文尔雅的文臣形象。
张晚梨低头。
韩棠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自己正握着她的手腕。
他立即松了开,往后退了半步,朝她作揖:“抱歉。”
“多谢大人出手相救。”张晚梨还了一礼,望了眼紧闭的隔扇,知晓自己留下来也见不到沈妙言,于是又拱了拱手,“在下先回筑雪阁了,告辞。”
她走出几步,回头望向韩棠之,清秀的面庞上,浮起一抹柔和笑意,“斯人已逝,韩公子又何必再强迫自己,按照她喜欢的方式活着?”
韩棠之一怔。
待回过神时,她已抬步走远。
他捻了捻握过她手腕的指尖,“活着的方式吗?”
他笑了笑,唇畔的弧度里透着邪肆。
仿佛,他并非是那个以温文尔雅而相誉镐京的韩大公子,而是如花容战一般,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花花公子。
与此同时,寝殿内。
匆匆赶来的太医和医女们,又被君天澜赶出了寝殿,纷纷聚集在外头,不解地望着紧闭的寝殿大门。
寝殿里只留下了白清觉,他放下药箱,走到龙榻前,正要掀开被褥给沈妙言看伤,却被君天澜一把捏住手腕。
他睁着一双猩红凤眸,宛如一匹守着食物的恶狼,“你做什么?!”
白清觉笑得无奈,“自然是检查伤势,我还能做何?”
君天澜不肯松手,“让医女检查,然后把伤势告诉你。”
白清觉对他的古板显然已经习以为常,自然地站到旁边,看着他唤进来一名医女。
寝殿中气氛低沉,那医女战战兢兢,在君天澜杀人般的视线中,惊恐地检查完沈妙言的伤势,嘴唇哆嗦着把情况描述给白清觉听。
白清觉听着听着,不觉蹙眉,嫌弃地望了眼君天澜。
这男人,下手当真是没个分寸。
若非沈丫头是大魏皇族血统,只怕这条小命早被他折腾没了!
他走到圆桌旁,提笔开药方:“命倒是保住了,只是还得细细静养。伤好之前,你少折腾她。”
君天澜盯着他开完药方,指着其中一味药道:“这药会不会太补了些?”
白清觉白了他一眼,“究竟我是医者,还是你是医者?要不笔给你,你来开药方?你折腾她的时候,怎的没想到她要受这样的苦?”
君天澜闭嘴不语。
白清觉摇着头收拾了东西,对那医女道:“带我去太医院,我亲自煎药。”
两人都走后,君天澜坐回到龙榻前,伸手怜惜地轻抚过沈妙言苍白的面颊。
正安静时,窗台上响起动静。
他偏头看去,君天烬披着件外裳,慵懒坐在那儿,正自在闲适地吞云吐雾。
他收回视线,只当没看见。
君天烬唇角勾起,“为兄常常与你说,咱们皇族人,该时时吃斋念佛,方能控制心魔。你瞧瞧五弟,每日里游山玩水,自幼诵读佛经,这才从未染上过心魔。而你,双手皆是人命鲜血,那心魔不发作才奇怪。再这样下去,你迟早要害死她。”
君天澜面容清冷,温柔地为沈妙言掖好被角,“我害谁,都不会害她。”
君天烬不置可否,从怀中取出一本佛经,扔到圆桌上,“没事儿诵读几遍罢。”
语毕,从窗台上跳下,大咧咧地自寝殿中离开。
他踏着冬末的风雪,穿行过深深长长的朱红宫巷。
暗紫色袍摆在风中飞扬,他双指夹着细烟斗,仰头眯起狭长凤眸,任由雪花轻柔落在他的眼睫上。
害死过啊,上辈子,他的弟弟,害死过那个女孩儿啊……
他们,有着那样惨烈的前世……
幸得苍天有眼,让他重生在这一世,让他们还来得及阻止那老怪物的惊天阴谋……
——
对,三哥哥是重生的,所以才会及时从大火中救下小雨点,才会早就知道大魏会被海水淹没,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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