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阳从雕花窗棂洒落进来,她站在阳光里,云碧小袄,雪色罗裙,气度风华,远超从前。
在座的客人们纷纷暗道,真正有教养的世家贵女,大约就是如此了。
谢昭咬唇,愤恨而嫉妒地瞪着她,冷笑道:“也是,妹妹才二十二岁的年纪,不惜抱上人家老男人的大腿,甚至不顾脸面住到人家府里,也不知每晚都陪他做了什么,人家自然愿意为你付账!”
盛雨立即附和:“就是!瞧张祁云蓄的那把胡子,没有五十岁也有四十岁,他都能做你爹了,你脸皮真是有够厚的!”
话音落地,大厅中立即响起窃窃私语声。
大周国风虽开放,然而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嫁给四五十岁的老男人,却也是少见的。
一般这种情况,不是为了权势地位,就是为了金银财富。
他们纷纷对着谢陶指指点点起来:
“看她长得干干净净,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女人!”
“心思真脏!我都不想跟她在一座酒楼里用膳了!”
谢陶气得不轻,紧紧揪住手帕,正要反驳,一道清泠泠的男音,自楼上响起:“二位姑娘这话,本官就听不懂了。
“第一,本官不过二十七八,如何就成了你们口中的老男人?”
“第二,陶陶所花的银钱,乃是她自己挣的。她有对数字过目不忘的本事,再加上令人惊艳的心算能力,本官自然愿意聘用她为本官算账做事。”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楼上的花梨木扶栏边,一位身着天青色锦袍的贵公子,长身玉立,正轻摇骨扇。
他生得朗眉星目,鼻如悬胆,唇若含朱,微微一笑,颊边隐隐可见两个酒窝儿,浑身透着茂林修竹般的远山气息,温雅如春风,令人一见便心生亲切。
包括谢昭、盛雨在内的所有人,都呆呆望着他。
这个男人,是张祁云?!
是那个胡子拉碴、最喜穿道袍的张祁云?!
是那个不修边幅,宛如乡野村夫般的张祁云?!
其他世家小姐,纷纷以饱含怀疑的目光盯向谢昭和盛雨,这两人怕是瞎了吧,这样英俊年轻又多金的贵公子,会是四五十岁的老男人?!
谢昭与盛雨的面庞俱都涨成猪肝色,狼狈地望着张祁云一步步从雕花楼梯上下来。
大厅里,掌柜的以及其他上菜的小厮,纷纷上前,排列整齐地恭敬唤道:“公子!”
张祁云对他们视而不见,当着所有人的面,握住谢陶的小手,含笑抬步,往楼上而去。
走到一半,他忽然又驻足,居高临下地望向谢昭:“对了,听说谢姨娘打算让顾相买下桃花山?”
谢昭噎住。
张祁云摇开骨扇,笑眯眯道:“不好意思啊,桃花山的地契和房契,如今都在陶陶手中。她若不想卖,谢姨娘恐怕无法如愿了。”
语毕,这才带着谢陶扬长而去。
谢昭眼睁睁望着谢陶去了单独的雅座,心中翻江倒海,全是浓浓的嫉妒。
拢在宽袖中的指甲早已掐进掌心,直掐得血肉模糊,也浑然不觉。
而圆桌对面的顾钦原始终沉默,目光追随着那个穿云碧色小袄的姑娘,直到她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他还记得刚刚张祁云出现时,她望向楼上的眼神有多么亮。
也记得她看着张祁云说话时,那纯净的眉眼有多么弯,那两颊的酒窝有多么甜。
那是她从前面对他时,才会有的神情啊!
谢昭还在怒声说着什么,四面八方的交谈声也很嘈杂。
他渐渐听不见那些声音了,以帕掩唇咳嗽了好几声,最后望着帕子上的污血,眼前一黑,彻底晕厥了过去。
——
嗷,再解释一遍,那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药,并不是让人喜欢上另一个人的,而是在房事上,只能对一个人那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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