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鳐鳐又亲了亲他冷峻的面颊,声音稚嫩甜糯,“父皇,你不要伤害太子哥哥,好不好?”
她从没有这般对君天澜撒过娇。
男人素来冷硬的心,在此刻完全融化成水。
更何况,他这小女儿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过往的恩恩怨怨,随着钦原的死,皆应已放下。
斯人已逝,他们这些活着的,又何必死死纠结呢?
思及此,他认真看向鳐鳐,“那鳐鳐答应父皇,今后再不许去看魏化雨,父皇就马上派人,去叫让那群暗卫回来。”
鳐鳐闻见他不许自己探望魏化雨,湿漉漉的瞳眸中,立即流露出浓浓的不舍。
她纠结地拧巴着裙摆,过了半晌,才下定决心点点头,“好,鳐鳐答应父皇!”
此时,思错殿中。
暗卫们的尸体,随处可见。
光可鉴人的地面,满是粘稠腥甜的血泊。
夜凉捂着伤臂,目光复杂地回头望了眼殿内,才抬步离开这里。
殿中,琉璃烛火静静燃烧。
不过十岁的稚嫩少年,浑身染血地坐在地上,后背脱力般紧靠着软榻。
他闭着双眼,胸前清晰可见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
而他的双腿,正以一种散漫的姿态,朝前伸展着。
脚踝处凝结的血液,格外浓厚。
竟是被人生生挑断了脚筋。
夜风骤起,
窗棂作响,殿门大开。
满殿书卷飞扬飘落,宫灯摇曳如梦。
少年缓缓睁开眼。
舌尖舔了舔唇角的鲜血,那宛如泼墨般的漆黑圆瞳四周,隐隐晕染出一圈摄人暗红。
束住青丝的朱红发带早已在打斗中被斩落。
那满头青丝披散下来,在夜风中疯狂飞舞,宛如修罗。
……
夜凉刚踏出思错殿,夜寒就匆匆掠了过来。
他喘着气儿在夜凉跟前停下,惊悚地望了眼他背后灯火通明的大殿,“魏国太子……魏国太子他……”
夜凉既然已经从里面出来,就已然说明了问题。
他懊恼地重重捶了下墙壁,“完了完了!皇上发话,说放过魏国太子!这下好了,皇上没法儿和小公主交代了!”
夜凉淡淡道:“也不算全完了。我只是挑断了他的脚筋,听闻大魏皇族天赋异禀,就算断了手脚筋,也还是能站起来的。”
夜寒一怔,没好气道:“就算如此,我也没脸回去跟主子这般复命。你自个儿去同他解释吧,我去找素问!”
说罢,飞快跑了。
夜凉不以为意地抬步继续往乾和宫走。
他回到乾和宫时,君天澜正抱着鳐鳐,仔细教她识字。
鳐鳐在他怀中不停扭着小身子,粉嫩小脸皱巴着,显然是很不情愿学这些玩意儿。
夜凉低垂眼帘,把事情禀报了一遍。
他说完,原本还勉强算是乖巧的鳐鳐,“哇”一声哭了。
她挥舞着小粉拳,不停捶打君天澜的胸膛:“坏人、坏人!你赔我哥哥的脚,你赔我哥哥的脚!”
翻脸速度之快,令君天澜叹为观止。
他示意夜凉先退下,才制住鳐鳐的双手,“好了,改明儿朕打发几位御医过去,定然把他治好,成否?”
鳐鳐哭得鼻尖红红,狐疑地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