鳐鳐望向她那白的近乎透明的肤色,讪讪道:“呃,也是哈……”
两个小女孩儿很快收拾好,各自背上小布兜,往明德学堂而去。
今儿阳光好,两人沿着树荫走,背上也出了一层薄汗。
鳐鳐摸着小脸,笑容甜蜜,“幸好我早有所料,临行前还涂了些别的防日光香膏,如此就不怕被晒黑了呢。将来我若没银子花,就去售卖我自己做的花膏,想来定会有很多人买的。”
“鳐鳐你若是把这份研究香膏的精力,投放在学习上,想来定不会被夫子三天两头的说教罚站了。”君佑姬毫不留情地戳破了鳐鳐梦想的泡泡。
鳐鳐尴尬地捂住小脸,“佑姬你干嘛总是与我唱反调嘛!人一定要有梦想的,哪怕是做咸鱼,也一定要做最咸的那条!”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走到了明德学堂。
早课是朗诵诗文。
鳐鳐自是趴在桌上打盹儿。
君佑姬翻了翻这些诗文,她很小的时候就把它们全都背诵过了,懒得再看一遍,因此一手托腮,默然望向窗外。
学堂里种着古朴粗壮的榕树,庞大的树冠绿茵茵的,很是清凉。
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那树冠上坐了个人。
小小的十岁少年,身着学堂里统一的青衣服制,腰间挂着个玉佩,手持折扇,正慢慢扇着风。
不是程承又是谁。
程承似乎也注意到了她,带着薄凉的目光慢慢落在了她脸上。
过了片刻,他忽然笑了笑。
君佑姬也微微一笑。
她看见金阳从榕树碧绿的枝桠间隙洒落,给少年镀上一层绝美的金芒。
很好看,很耀眼。
值得人欣赏。
程承也在欣赏这个奇怪的小女孩儿。
他看见几缕金色阳光在她雪白的发梢间跳跃。
她的发质很好,及腰长的雪白发丝,看起来就很柔软。
若是簪上艳丽的牡丹发钗,一定很好看。
然而这宁静的时光并未持续多久。
其他少年在远处催喊着程承的名字,唤他回去上早课。
程承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朵小小的野百合,朝君佑姬随手一抛,继而从树枝上跃下,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君佑姬望着书卷上的野百合,漆眸中闪烁着浅浅光泽。
她珍惜地把野百合夹进《诗经》里。
傍晚,放课后。
依旧有一大波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君佑姬,骂她是小怪物。
君佑姬始终神色淡淡,微微偏头,不经意就看见那个少年坐在榕树枝桠里,正摇扇轻笑。
他笑得很温暖。
仿佛是把自己当成了他的朋友。
君佑姬抱紧了兔子布玩偶,对四面八方那些嘲笑声,越发觉得无所谓了。
她,也是有朋友的人呢。
第二日。
早课时,君佑姬看见那个干净的少年,又坐在窗外那高高的树枝上。
如同昨日一般,他临走前,又抛了一朵野百合过来。
她把玩着野百合,嗅了嗅百合特有的清甜气息。
“真好闻……”
她轻声呢喃,将野百合小心翼翼藏在书卷中。
这一天的阳光很好,她过得很开心。
偶尔不经意望向窗外时,她看见阳光清透,初夏的时光里都弥漫着野百合的清甜。
一连五日过去,她收到了五朵野百合。
就连那卷《诗经》,都被染上了百合的清雅淡甜。
她很喜欢地面上这种充实轻盈的生活,甚至在想,她是否要告诉爹爹,以后不打算回地下鬼市了。
可美好的事物,向来犹如海市蜃楼,昙花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