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祁云朝她伸出手。
小姑娘牢牢攥住他的手指,依赖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大叔,妙妙她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有点儿想她了。”
“怕是回不来了。”张祁云轻声。
“啊?”谢陶震惊地仰头看他,“大叔是不是知道什么?”
张祁云低头,怜惜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你的妙妙啊,她要嫁人了呢。”
谢陶愈发震惊,“她不嫁给皇上吗?她明明喜欢皇上……”
张祁云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把她揽到怀里,温声道:“这儿风大,咱们回府吧,可不能吹伤了我的小宝贝和小小宝贝……”
说着,大掌轻轻抚过谢陶尚还平坦的腹部。
“哪儿有那么娇气,风吹吹就不行了的……”
谢陶小声嘀咕,眼睛里还盛着对沈妙言的担忧。
而此时东宫内,鳐鳐已经收拾好小布兜,打算下午去学堂听课。
“我都两日没去学堂了,夫子告诉那个坏家伙我逃课,他把我数落了一顿……他总是数落我……”
鳐鳐边碎碎念,边拿起碟子里的牡丹糖饼,全部放进牛皮纸包中,打算带着下午上课时偷吃。
她把牛皮纸包揣进小布兜,又转向君佑姬,“佑姬,你今天仍然不去上学吗?”
君佑姬身穿水蓝色对襟纱裙,端坐在一驾长筝后,雪白如丝缎的长发披散在腰间,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筝。
她听见鳐鳐的问话,淡淡道:“我不去了。”
“你就好了,伯父从来不会数落你……哎,我怎么没有伯父那样的爹爹……”
鳐鳐感叹着,心不甘情不愿地背起了小布包。
初夏的午后颇有些闷热。
鳐鳐来到学堂,看见佑姬空落落的矮几上,零星摆着三朵野百合。
其中一朵花瓣边缘已经泛黄微卷,还有一朵新鲜度还算适中,另一朵则十分鲜嫩水灵,应当是今日才采摘下来的。
她想起佑姬似乎有一本书里专门夹了好几朵野百合,于是从桌肚里找到那本书,将这三朵野百合夹了进去。
窗外古老繁茂的大榕树上,程承瞥见她的举动,唇角微微勾起。
公主殿下定然是受了君佑姬的叮嘱,才会把他送的野百合好好收起来。
可见,那个奇怪的小郡主,果然还是喜欢他的吧。
空了几天的心,在这个午后莫名充实起来。
他从树枝上一跃而下,摇着折扇去上课了。
十日后,渭水边。
很多名河大川的源头,皆发源于北幕。
却唯有渭水,乃是从南向北流淌的。
君天澜一身墨色锦袍,身姿修长,负手默立于渭水河畔。
河岸对面,夜凛等人早已准备好烟花等物。
带着湿润的江风,吹拂起男人的宽袍,他默然地望着遥远的北方,凤眸之中,满是思念。
福公公提着拂尘踏出来,恭声道:“皇上,时辰到了……”
“嗯。”君天澜应着,缓缓抬起手。
对面的夜凛等人注意到他的手势,立即将准备好的烟火点燃。
繁华热闹的烟花盛放在夜幕之中,打碎了满河寂静的星辉。
君天澜在河畔弯腰,把停靠在河岸边的莲灯全部点亮。
成千上万盏莲灯,随着奔流不息的渭水,一路向北——
满河生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