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落在更远的地方,他挑眉,凤眸中浸润了浓浓冷意。
幕昔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背后。
他一听见沈妙言跑掉的消息,连鞋也顾不得穿,就匆匆赶过来了。
“父皇!”
他皱眉。
君舒影未曾回头,只淡淡道:“昔昔放心,她会回来的。”
昔年抿了抿唇瓣,漂亮的丹凤眼中逐渐盛满水光,在寒风中呢喃,“父皇骗人……她不会回来了,她再也不会回北幕了……”
……
次年,阳春三月。
一辆毫不起眼的青皮马车,慢悠悠行驶在镐京城外的官道上。
此时已是日暮,山衔落日,余光映水,山脚下的景致迤逦无限。
一只素白小手慢慢卷起竹帘,从车窗后露出张清丽无双的小脸来。
琥珀色的瞳孔倒映出远处一座尼姑庵,她开口,嗓音清冷如冰雪,“城门恐怕要关了,便在这处尼姑庵暂住一夜罢。”
车夫是萧城烨手底下的姑娘,唤作麦若,训练有素,武艺超强,闻言应了声是,恭敬地调转马车方向,朝尼姑庵而去。
沈妙言透过车窗遥望向远处暮色中的宏伟城池,嫣红唇角微微勾起。
三个月了,她带着麦若,一路避开五哥哥的眼线,跋涉过雪山与荒原,如今终于来到了镐京城。
不知那些欠她命的仇人,如今在做什么,可有乖乖等着她来报仇?
她想着,戴上帷帽,扶着麦若的手,款款下了马车。
青泥庵的主持是个心善的老婆婆,听说沈妙言要借宿一晚,于是非常慈蔼地差人给她们备了清幽禅院。
领路的姑娘始终低着头,穿深蓝僧衣,戴着尼姑帽,隐约从帽子底下露出乌漆漆的鬓角。
长廊蜿蜒,麦若接了沈妙言递给她的眼神,随口笑道:“姑娘并未剃度,莫非是俗家子弟?”
那女孩儿回转身,恭敬地朝两人施了一礼,“外间容不下小女,因此借住在青泥庵中,常常为主持帮忙,也算是半个外门子弟。”
她说话的声音轻柔如水,叫人觉得十分舒服。
沈妙言细细打量她,刚刚未曾仔细瞧,如今看着,这女孩儿气度出众,只是脸上竟有块比碗口还要大的黑色胎记。
她心中唏嘘,暗道这女孩儿约莫该是世家大族的小姐,可因为脸上这道胎记,所以不被家人喜欢,把她送到了这里。
她兀自推测,那女孩儿又继续引路,很快将主仆俩带到了一座小禅院。
禅院幽深雅静,乃是清净之所。
引路的女孩儿推开扇,笑着跨进门槛,“主持是心地仁慈之人,姑娘若是想在此多住几日,也是使得的。”
沈妙言朝她双掌合十,“多谢。”
正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嗓音忽然从背后响起:
“小姐!你怎么能做下人做的事?!”
沈妙言回头望去,透过帷帽垂纱,看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急匆匆地奔进来,一把将那位引路的女孩儿拉扯到身后。
小姑娘跑得有些急,气喘吁吁的,朝沈妙言皱眉:“你是什么人,可知我家小姐是什么身份,也敢支使她?!”
沈妙言挑眉,还未说话,那生着黑斑的女孩儿笑了笑,柔声道:“绿翘,我不过是帮这位妹妹引个路,没什么的。”
说完,歉意地朝沈妙言点了点头。
那小丫鬟撇撇嘴,“小姐,陈嬷嬷奉了夫人之命来接您,您过两天就该返回镐京,过不久就要嫁给江公子,做江家的少奶奶。您身份贵重得紧,以后各种粗话,您都不能碰了!”
“你这丫头!”小姑娘笑得无奈。
小丫鬟白了眼沈妙言,急吼吼地拉着她家小姐走了,“陈嬷嬷带了好些首饰和漂亮衣裳,奴婢给小姐好好打扮下……”
麦若殷勤地开始铺床,嗦道:“姑娘,那丫鬟眼睛长在了脑袋上,忒看不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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