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男人嘴巴四周画了个圈圈,又在男人眼眶四周,各画了一个圈圈。
做好这一切,她把墨宝小心翼翼藏好,捂着嘴回到龙床上,笑得滚进了锦被里。
那克制的笑声终于惊醒了彻夜未眠的男人,他睁开眼,眸中一刹那寒光乍现,在看见龙床上那滚起的一团时,眼中寒意消散,只余下柔软的温度。
他起身,并不曾照过镜子,也没喊宫女进来伺候,只自己随意洗漱更衣,淡淡道:“朕下了朝,再来看你。”
缎被里的女孩儿打了个滚,滚到床榻里侧,并不搭理他。
君天澜又看了她一眼,才抬步离开寝殿。
待他走后,沈妙言猛然掀开缎被,笑得小脸红透。
麦若拎着从御膳房取来的早膳过来,见她长发凌乱,中衣也皱巴巴的,独自坐在龙床上傻笑,于是把食盒放到圆桌上,耐心地过来伺候她更衣洗漱,“小姐,你笑啥呢?”
她家小姐有时候挺幼稚的,这般坐着傻笑的模样,跟个雪地里刚钻出来的傻狍子似的。
沈妙言拉了她的手,催促道:“你随意帮我梳个头发,咱们去看笑话。”
“看笑话?看谁的笑话?”
麦若还要再仔细问问,沈妙言已然迫不及待地开始传袜穿鞋。
她匆匆忙忙收拾好,便带着麦若去追君天澜。
她跑起来还是很快的,没过一刻钟,就瞧见走在宫巷中的男人。
他身后跟着一长串的内侍,以福公公为首,皆都深深地垂着脑袋。
旁人大约只觉得他们这是恭顺,然而躲在后面鬼鬼祟祟的沈妙言,却清清楚楚地知道,这群人是憋笑憋的。
君天澜走在前面,只觉今日总有些不大一样。
譬如这迎面走过来同他请安的宫女,平日里都是很怕他的,可今日不知怎的,几乎每个人唇角都挂着笑容。
他目送那两名小宫女行过礼后忍笑离开,捻了捻指间的墨玉扳指,却未能想起今日宫中究竟是有什么喜事。
而且今日,也并非是发放俸禄的日子。
所以他们究竟在笑什么?
男人皱着眉,继续往金銮殿而去。
沈妙言已经憋了一路笑,等他面带疑惑地走远,终于捧着肚子忍不住大笑出声。
麦若早已吓得六魄丢了三魂,扯着她的宽袖劝道:“小姐,你还是想办法趁着事情没闹大之前,把皇上脸上的那些墨汁都洗掉吧,若是皇上丢了人,怕是回头要来找小姐算账的!”
“怕什么?”
沈妙言笑够了,背着手蹦蹦跳跳往乾和宫而去。
麦若注视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她家小姐有种恃宠而骄的味道。
她家小姐早已摸透那个男人的脾气,她在他的底线之内胡作非为,就像是被惯坏的小孩儿。
然而有人肯这么惯着,终究是一件很好的事儿。
主仆俩没走多远,拂衣迎面寻了过来。
她朝沈妙言略一福身,温声道:“凤二姑娘,江太师的夫人,携着江公子来找你了。”
“江太师夫人?江公子?”
沈妙言眼珠一转,立即想起江堆雪那家人。
江堆雪是凤妃夕的未婚夫,当初却为了他身边的丫鬟,当众与凤妃夕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