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梨花带雨,一双眼眸含着委屈转向君天澜。
捏着帕子的手,却止不住收紧。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想来皇上定然会怀疑这个女人乃是凶星,入了门要家宅不宁的。
这样的女人,哪里能做皇后……
她想着,君天澜冰冷的声音缓慢响起:“跪下!”
凤琼枝一喜,投向沈妙言的目光充满了挑衅。
沈妙言却仿佛浑然不觉般,捻着兰花豆,又慢条斯理地抛起接住,最后一口咬住,一派怡然自得。
“二妹妹,皇上让你跪下呢!”
凤琼枝挑眉。
“朕是让你跪下!”君天澜冷冷抬眸,“没大没小的东西,她是朕的皇后,你一口一个二妹妹,一口一个我,可有把皇家放在眼里?!”
谁都没料到他会忽然发难。
凤琼枝吓得一张小脸惨白惨白,捏着帕子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英明神武的皇上,竟然会维护沈妙言这个凶手!
她浑身颤抖,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沈妙言跟前。
寝卧中寂静下来,薛远才转向沈妙言,朝她恭敬地拱了拱手,“皇后娘娘,朱小侯爷出事时,寝卧中只有你一个,你可能描述下当时的情景?”
沈妙言望向窗户,把朱阿四死的情形说了一遍。
“那么,皇后娘娘可有看见窗外凶手的容貌?”
“窗外并没有人。”沈妙言面无表情地直言。
“真是可笑!你说我儿是在窗边被人用刀扎进胸口而死,却又说窗外没人,难道凶手是鬼不成?!”
朱侯爷大怒。
沈妙言微笑,起身走到窗畔。
窗外黑黢黢的。
她淡淡道:“我说的没人,乃是指凶手是躲在离窗口较远的地方动手的意思,所以我才没能看见她。然而不巧,这窗外种的不是绿草,恰是一片格外娇嫩的豆芽菜。天快黑时,本宫和拂衣都看见了那菜地上结着一层薄薄霜冻。薛大人这个时候派人去检查菜地,必然能发现凶手的足迹。”
薛远朝身后递了个眼神。
立即有两名侍卫,提着灯笼跳出窗外检查。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两人回来,拱手回禀:“大人,菜地里有一小片豆芽倾倒匍匐,其叶片的霜冻程度与其他地面也不相同,的确是入夜之后,有人践踏过的痕迹。”
薛远望了眼沈妙言,“可能查出鞋印大小?”
侍卫摇了摇头,“霜冻重新结起,足迹边缘已经模糊。”
沈妙言拢了拢宽袖,琥珀色眸底情绪复杂。
难道是凤琼枝买通了杀手,在窗外行凶,因此造成了朱阿四的死亡?
若果真如此,就算事情水落石出,凤琼枝也大可把罪过全推到那杀手头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可她沈妙言大费周章,并不是为了让凤琼枝耍着玩儿的!
思及此,她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凤琼枝的脚。
也不过是不抱希望的随意一瞥罢了,谁知她却清晰看见,凤琼枝的绣鞋边缘,染.湿大片!
琥珀色瞳眸,瞬间缩小!
从这里到栖凤园都有干净的抄手游廊相连,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弄湿绣鞋。
难道……
那个在窗外行凶的人,是凤琼枝她本人?!
她踩了那些霜冻与露水,因此绣鞋才会湿成这样。
可是……
少女蹙了蹙精致眉尖。
可是府里的大管家,分明说戌时三刻时,看见凤琼枝进了栖凤园……
所以凤琼枝她,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同时出现在这座小院和栖凤园的?
少女抱胸凝思。
灯火暖白,她站在窗畔,胭脂红的大裳衬得她肤若鹅脂,玄月眉下,卷翘睫毛犹如墨笔描绘,眸底波光潋滟,微微抿起的朱红唇瓣,昭示着主人正努力沉思。
而她浑然不知自己这幅认真思考的模样,落在君天澜眼中时,究竟有多美。
沈妙言抬眸,目光落在了凤琼枝的侍女身上。
侍女正弯着腰把地上散落的珍珠一一拾起。
她记得凤琼枝和朱阿四入夜之后来见她时,并未带这个侍女,现在却又带来了……
因着夜里寒凉,大小姐还穿了件带兜帽的斗篷,与老奴在廊中碰见时,老奴对她行礼,她还应了声。
侍女,斗篷……
沈妙言灵光一闪,
她知道,凤琼枝是怎么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的了!
只是,该如何揭穿她呢?
因着思考的缘故,她下意识在寝卧中踱步。
经过凤琼枝身畔时,她忽然闻到那阵幽香。
少女眼前一亮,
她,
找到凤琼枝就是凶手的证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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