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彻底忽视的鳐鳐气得心肝疼,见凤樱樱一双眼只盯着李秀缘,就越发来气。
她三两步冲到石桌旁,把上面托盘里的银元宝、首饰等物尽数砸到李秀缘背上,“走走走,带着你的女人赶紧走!这种偏僻清寒的巷弄,容不下你们这种金尊玉贵的人!”
李秀缘驻足回望,冷声道:“公主深夜留宿宫外,原就犯了宫规。本官不曾弹劾你,你已该庆幸。如今还拿东西投掷内人,若是伤了内人的胎,公主可担得起这个责任?!”
“我何曾砸过她?!我砸得分明是你这个负心汉!”
鳐鳐简直要被他气得跳脚。
她当然知晓卢金枝怀着孩子,所以都有很小心不去碰她、砸她。
这李秀缘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竟不下于魏化雨!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就没有一个好的!
凤樱樱拉住鳐鳐,朝她摇了摇头。
鳐鳐怒哼一声,嘲讽道:“李秀缘,本宫倒要瞧瞧,如你这种贪图富贵的陈世美,在官路上究竟能走多远!爱民如子?!呸!连自己妻室都不爱的人,又怎能指望你爱民如子?!”
李秀缘冷笑,“公主此番言论乃是牝鸡司晨、后宫干政,待明日早朝,本官定要参奏圣上!”
说完,在鳐鳐能杀人的目光里,不紧不慢地扶着卢金枝离开。
鳐鳐捂住心肝,一把抓住凤樱樱的手,“不行了,姨姨,这男人忒气人了!我不能再呆在这里,我要去花楼里喝点儿酒缓缓!”
说罢,不顾凤樱樱的挽留,径直窜走了。
古旧的小院,再度清冷下来。
凤樱樱独自在圆桌旁坐了,抬眸望向院门外。
那人早已带着他的娇妻,走得无影无踪。
她慢慢抬起头。
挂在樱树枝桠上的灯盏,朦胧照出一小团天地。
漆黑的夜穹,逐渐飘落起细雪。
它们落在樱花树的枝头,点缀着这株光秃秃的花树,令它平添几分惹人怜惜的颜色。
她呼出小团雾气,眼睛十分明亮。
她知晓镐京城的人都在谈论,李秀缘绝情绝爱,不爱发妻,只爱富贵。
可她与秀缘一块儿长大,她知晓他是怎样的人。
她凤樱樱虽傻,可十来年的相处也足以令她看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啊!
她所嫁的人,绝不是一个无情无爱之人。
当初被休弃后,她从他府邸里搬出来时,她清晰地记得,他就站在府门口的台阶上,对着她上马车的背影,轻声说了句,
“等我。”
少女收回视线,慢慢搓了搓微微冻僵的双手。
她会等他。
正如从幼时到成亲,她等了他十年。
她懂他的。
小院光线昏惑,可凤樱樱的眼睛却极为明亮。
她的眼睛里,
有光。
……
鳐鳐策马来到临街一座繁华笙歌处。
“楼外楼”的金字招牌十分华贵耀目,她熟门熟路地踏进去,如往常般要了间雅座,便往楼上而去。
恰逢程承从楼上下来。
两人错身而过。
鳐鳐火急火燎的,并未注意到程承,进了雅座唤了两个小姑娘进来唱曲儿,便自斟自饮起来。
而程承已经步出楼外楼。
他低头望了眼手中的珠钗。
这是刚刚从鳐鳐发髻上顺过来的。
狭长双眼掠过凉薄之意,似是想到什么,他笑了笑。
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