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亲自从桌上斟了杯茶。
低头的瞬间,却悄悄将藏在指甲盖里的药粉抖进茶中。
董氏这才稍稍舒心点,接过素问递来的茶水,呷了一口,淡淡道:“你倒是个明事理的丫鬟……瞧着模样还算周整,为何要跟着那个小娼/妇?”
“小姐待我极好。”素问瞧见她喝了,行过礼后转身离去。
她找到沈妙言的时候,已是一个时辰后了。
偏院里,沈妙言正坐在石榴树上,呆呆望着天空。
那张小脸很干净,并没有哭过的痕迹。
素问放了心,从帕子里取出一张饼,“小姐,我买了个蔬菜馅儿的蒸饼,您吃些吧?”
沈妙言摇了摇头,素问笑道:“小姐可是在为韩夫人的话生气?奴婢在她喝的茶里放了些巴豆粉,想来够她受的,也算是给小姐出了口恶气。”
沈妙言一怔,低头看她,“当真?”
“当然!”素问微笑,“小姐很努力地想要守护国师府,奴婢也想要守护小姐。”
沈妙言鼻尖一酸,“素问,你待我真好!”
素问将饼递给她,“那吃些饼吧?”
沈妙言接过,想了想,将饼扳成两半儿,递给她一半:“咱们一起吃!”
这一幕,尽数落入远处男人眼中。
楚云间身着月白锦袍,在楼阁的窗前负手而立,瞳眸中满是深色。
她待一个丫鬟尚且如此和善宽仁,却独独对他没有好脸色。
是了,他害她全家,她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只是……
他抬手,摸了摸心口的位置,这里疼得厉害。
那双雅致温柔的眼眸始终凝视着石榴树上的女孩儿,榴花结了零零碎碎的火红色花苞,那女孩儿身着素白衣裙,静静坐在树上吃饼,那么可爱……
而这般可爱的人儿,曾是他的未婚妻。
他缓缓收回视线,盯着自己撑在窗台上的手背,内心中,第一次生出后悔的情绪来。
他不该,杀害沈国公府全家的。
李其皱着眉头,望了眼不远处庭院里的沈妙言,在旁边道:“陛下,素斋好了,您该去用午膳了。”
“请她一同用膳。”楚云间淡淡说着,便往房间里走。
李其又望向沈妙言,轻轻叹了口气,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向来是听主子的吩咐和决策。
而他的主子是当今天子,若天子在决策上,生出一丝一毫的悔意来,恐怕后果,便是万劫不复。
他再度摇头叹息,却到底不敢违背了楚云间的命令,只得去请沈妙言。
沈妙言带着素问上来的时候,楚云间正坐在桌边。
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菜肴,身着月白锦袍的年轻男人黑眸柔润似水,“妙言。”
沈妙言迟疑地在他对面坐下,“你请我来,就是为了吃饭?”
“不然还能做什么?”楚云间笑着,亲自给她布菜,“承恩寺的斋菜向来做的不错,尝尝这道佛手观音莲。”
沈妙言狐疑地盯着他,半晌后,吃掉他布的菜,试探着道:“那天晚上,你说会帮我对付御史府,你打算怎么做?”
楚云间搁下木筷,瞳眸逐渐幽深起来,“沈月如掌控六宫,你庶叔在前朝又有诸多势力,若想拔除他们,难度很大。”
沈妙言自己夹了个翠竹报春,细嚼慢咽地吃掉,淡淡道:“当初我爹爹在前朝也有诸多势力,我看你铲除的倒是挺顺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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