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将寝屋里的烛火都吹灭了。
君天澜的拳头砸到墙壁上,血液顺着帐幔淌落,黑暗中,触目惊心。
二月的夜,凉意在不知不觉间便沁入人的骨髓。
沈妙言穿着极其单薄的中衣,窝在柴房的稻草堆里,冻得睡不着觉。
正哆嗦间,紧闭的窗户被人打开,冷风袭来,伴着几束月光。
沈妙言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身着红色劲装的少年从窗台跳落,月光中,他的面庞清丽稚嫩,左眼角下的一颗朱砂痣尤为妩媚。
打量了下她的处境,少年凉薄的唇缓缓勾起:“真是狼狈。”
“连澈?你怎么会在这儿?”沈妙言惊讶,情不自禁地揉了揉眼睛,只怕这是自己梦中的幻觉。
连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既然这般狼狈,为什么不肯离开?”
沈妙言垂眸不语。
还是喜欢的吧,对他。
她喜欢他,喜欢了那么多年……
连澈面无表情:“我会在镐京待上三天,你若愿意跟我走,只管去城外树林找我。”
“哦。”
见她如此反应,连澈莫名涌起一阵不悦:“你若不肯跟我走,将来遇上麻烦事儿,我可不管你。”
说着,正要离开,又别扭地望向她:“将来你若反悔了,将红莲花敲碎,我会过来带你走。”
沈妙言点点头,眼睛里都是好奇:“你在镐京做什么?”
连澈见她狼狈至此,却依然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冷硬的心没来由得软了软,嘴上却依旧冷漠:“与你无关。”
说罢,便从窗户掠走。
沈妙言视线落在窗外,凝望了会儿星星,冻得打了个喷嚏,忍不住又往稻草堆里钻了钻,希望能够多汲取一点暖意。
大周皇族以美貌与风度闻名天下,也最重视容貌。
一个残废,是无法继承大统的。
大周皇帝甚至懒得给君天澜安排任何官职,除了赏赐金银珠宝,再无其他。
因此君天澜的空闲时间便多了起来,他从早上起来就坐在屋檐下看书,在沈妙言还未来到镐京时,他能安静的看一整天。
可如今沈妙言来了。
仿佛一堆死灰,被风再度吹燃。
仿佛关在胸腔里的野兽重又苏醒,探出利爪,不停地挠那道笼门。
君天澜看不进去书,将书册合上,暴躁地丢进庭院。
伺候在侧的侍女连忙将书本捡起来,小心翼翼地询问:“殿下,您还看吗?”
“把她带上来!”
男人冷声。
侍女才刚到他身边伺候,并不明白“她”指的是谁。
正逢顾明送药过来,听见这话,提点那侍女:“柴房里那位!”
侍女应是,连忙去办了。
顾明将药呈给君天澜:“王爷,您好歹喝些吧?这双腿,您不想要,皇后娘娘看了却心疼啊!”
他是顾家仆人的家生子,曾伺候过未出阁的顾皇后,到后来又照顾顾皇后的孩子。
他亲眼看着君天澜长大,对他,是真的心疼。
君天澜闻言却只是冷笑,“本王要留着这双腿,时时提醒自己,是如何遭女人背叛的。”
顾明叹息一声,不再言语,只端着药退下。
沈妙言被带过来,君天澜看见她身上只穿着件单薄的中衣。
清冷的凤眸瞥向旁边的侍女,心中有些不悦。
他知道她最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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