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澜沉默。
沈妙言侧过身,单手托着脑袋,仿佛是在同他秉烛夜话:“两年吧?我照顾你两年,两年后,你放我走。”
“去哪儿?”
“不知道。”沈妙言重又躺好,双手握着被褥边儿,“我这人没什么大志气,不能如张晚梨那般有匡扶天下之志。我也没什么本事,素问悉心教导我医术多年,我却仍旧只学了点皮毛,救死扶伤这种事也是做不成的。我空有一身蛮力,但又能打得过谁呢?所以劫富济贫的大侠,也当不了。”
君天澜喉头滚动,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
女孩儿声音清幽,继续说道:“两年后我若得了自由,倒是想嫁人。别的女孩儿十五岁就订了亲,十八岁之前肯定都嫁了出去。可我蹉跎至今,再过两年,就成老姑娘了。”
她说着说着,鼻尖发酸,声音中竟带上了泪腔:“我怕是嫁不出去了……”
小姑娘对火红的凤冠霞帔,大抵都有一种向往。
于沈妙言而言,沈国公府尚在时,她待字闺中,乖乖长大,只等着将来嫁给楚云间。
沈国公府覆灭后,她到了国师府,每日用功,只盼着及笄后嫁给君天澜。
可如今,他们都不会娶她了。
她躲在被子里,忽然抽抽搭搭地哭了:“我肯定嫁不出去了,呜呜呜……”
那哭声像小猫一样挠心挠肺,君天澜听着,心中莫名难受。
他翻过身,盯着地面上拱起的被褥,声音极轻:“你若真嫁不出去,我――”
他顿了顿,淡淡道:“就安心待在王府。”
“待在王府做什么?”沈妙言一把掀开被褥,哭得小脸通红,颇有些怨意,“说来说去都怪你!”
“怪我什么?”
“反正就是怪你!”沈妙言委屈,又钻进被褥,继续嚎哭。
哭着哭着,她在黑暗中摸了摸胸口的墨玉麒麟,随即哭得更加厉害。
君天澜踌躇良久,终究说不出安慰的话来,只得装作没听见,闭上了双眼。
烛火幽幽。
与此同时,镐京城外某座山巅之上,一座木楼迎风矗立,身着道袍的年轻男人负手而立,仰头注视着遍布星辰的夜空。
偶有几颗流星划过,照亮了他恬淡远阔的面容。
过了夜半,那男人凝视夜空某处,瞳眸忽然一动:“紫气东来,双星曜日……本天官短短数天不曾观察星象,怎的竟然出现了这般奇景?!”
恬淡悠远的面容被凝重所取代,他摇着羽毛扇,神神叨叨地下楼:“紫气东来、帝星降世,当二分天下……”
翌日。
寿王府迎来了司天监的一位天官。
君天澜向来不喜与这些人接触,因此只在前厅简单地接待了他。
司马辰今日仍旧身着道袍,在看见他时,眼睛一亮,正欲说话,余光忽然被他身后侍立的一名小姑娘吸引。
那小姑娘打扮与府里的小丫鬟一般无二,可面容却犹如出水莲花,纯真中偏又透出妩媚,周身的气质,更是尊贵非常。
君天澜冷冷咳嗽了声。
司马辰自觉失态,揉了揉眼睛,再度看过去,只觉这小姑娘背后,端得是万丈金光,耀目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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