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澜踉跄着下床,面无表情地朝外奔。
还未跨出两步,就再度跌倒在地。
拂衣连忙将他搀扶起来:“主子从悬崖跃下,腿部受了重伤,又不顾有伤在身在谷地奔波了一天一夜,白先生说,主子要是不想要这双腿了,大可马上出去找人。”
君天澜勉强立起身,黑沉沉的双眸紧盯着门外,仍旧站在原地,不肯回床。
正逢夜凛回来,见他醒了,满脸惊喜:“主子!”
“找到人没?”君天澜冷声。
夜凛脸上的喜悦顿时消失不见,低头道:“兄弟们还在山头翻找。已经找了五座大山了,俱都没有小姐的踪迹……”
君天澜的手紧紧攥起,面色苍白如纸,一言不发地朝外面走。
夜凛和拂衣紧忙拦住他,他双腿发抖,终是支撑不住,身子朝地面软了下去。
两人将他扶到床上,他紧紧握着床单,只要一想到他的女孩儿不见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他的心就像是被利爪狠狠地抓挠,痛不欲生。
他失去过很多东西,却从没有一样,叫他如此无法承受。
若她找不回来了……
男人紧紧闭上眼:“滚!”
拂衣和夜凛对视一眼,行过礼后小心翼翼退下。
身体的疼痛早已被掩盖在心痛之下,豆大的冷汗浸湿了他的里衫,眼泪浸湿了他的眼睫,顺着睫毛缝隙,顺着面颊,一滴一滴淌落在锦被上。
他失去的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女孩儿,他失去的,是温暖他至今的太阳……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披着斗篷的病弱公子扶着圆桌坐下,自顾斟了杯热茶。
“钦原,我为一个女人哭,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用?”
顾钦原饮着苦茶,面容清瘦淡漠:“人一生只能深爱两个人,一个是惊艳了岁月的那个,一个是相濡以沫、白头到老的那个。可事实上,很多人到死,也未必能碰到其中一个。表兄,深爱过,就是福气。”
寝屋静悄悄的。
顾钦原剧烈咳嗽了几声,望了眼绣帕中的血丝,声音极为冷静:
“这两日,臣弟将五王之死的秘密放出去,市井间多有人议论。他们封地的百姓,更是群情激愤。皇上忙于遮掩丑闻安抚百姓,这才没找皇兄的麻烦。表兄若再不振作起来,等皇上回过神,咱们在朝堂挣来的权力,恐怕会被悉数夺走。”
“表兄,你已经没有时间为女人悲伤,皇姑母,顾家,王家,韩家,朝中四部,所有人,都在看着你,都在等着你……”
君天澜声音低哑,似是呢喃:“钦原,她不见了……我连伤心难过的时间,都不能有吗?”
顾钦原垂眸:“在其位,谋其政。”
帐后一片平静。
顾钦原望向那个失魂落魄的男人,他打心眼里崇敬他,却也打心眼里,不愿意成为他。
因为他肩负的东西太多太沉,沉到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肩负着所有人的命运,所以谁都可以犯错,唯有他不可以。
甚至,为心爱的女人伤心难过,在他这里,都是不被允许的。
但,纵便是千古一帝,若不能与心爱之人共享江山,这皇帝当着,又有什么意思?
所以他崇敬他,却不愿意成为他。
――
舒舒(温柔地):想吃什么?
妙妙(天真无邪地):白菜粥,炖得稀烂那种。
顾明(认真脸):爷今儿想吃什么?
天澜(面无表情):白菜粥,炖得稀烂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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