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众人纷纷望向薛灵的衣袖,那露出的半截里衣上,果然绣着精致的竹叶纹。
竹叶纹不稀奇,稀奇的是,今日薛远穿了身绣青竹叶纹的衣裳,偏巧,这薛家二姑娘,竟也穿了身绣青竹叶纹的衣裳,还是姑娘家的里衣……
薛灵瞬间睚眦欲裂,慌张之下,连忙伸手捂住那半截衣袖,却没提防破烂的外裳整个掉落下来,里衣的心口位置上,清清楚楚绣着一个“远”字。
整座画舫,寂静无声。
连沈妙言都有些诧异,她不过是猜测,没想到这猜测,竟成了真……
薛宝璋那张国色天香的脸彻底变得惨白,正要开口补救薛家声誉,沈妙言抢先道:“啧啧,没想到,薛家的大公子竟然与二小姐苟且乱Lun?!”
一句话,将薛宝璋所有的解释都堵死了。
楼阁上的男人们同样目光各异,不仅在看薛灵,也有悄悄打量薛远的。
薛远那张脸越发阴郁,只死死盯着沈妙言,垂在袖中的双手早攥成了拳头,她就这么讨厌他?讨厌到,为了对付薛灵,将他也牵扯进去……
君天澜目光淡淡从薛远脸上扫过,对男人的心理,他还是颇为了解的。
他很想奉劝薛远,别把自己在小丫头心中想的太重要,小丫头是什么人,她才是真正的狼崽子啊,咬起人来六亲不认的,如今他都被小丫头看成渣了,你薛远在她心中,恐怕还不值半盘子菱角。
到底是燕虚大师一手培养出来的爱徒,薛宝璋不过短短几瞬就恢复镇静,淡淡吩咐:“还不给二小姐穿上外裳?”
呆愣的侍女连忙脱掉自己的衣裳,给薛灵披上。
薛宝璋起身,朝在场所有人施了一礼,声音透着些许难堪:“诸位有所不知,灵儿其实并非薛家血脉。父亲年轻时,曾对一位小姐倾心,无奈对方的爹爹犯下罪过,那位小姐也成了罪臣之女,半生流落,最后在江城成了他人的妾室。”
她顿了顿,双眸中满是遗憾与枉然,“那位小姐过得并不幸福,父亲巡查时偶然发现她,此时她已病入膏肓,母女皆被正室欺凌。父亲乃重情重义之人,可怜她们母女,因此特地在她病亡后,将她唯一的女儿带入京城,好生照料。未免被其他人瞧不起,所以父亲才对外宣称,灵儿是薛府庶女。”
一番话且不论真假,说的却是滴水不漏。
沈妙言倚在船舷上,盯着眼圈微红的薛宝璋,始终勾着唇角。
这女人当真好手段,与她那位好四哥,真配。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正好与楼阁上那个男人相遇。
唇角的弧度,越发戏谑。
君天澜面无表情,收回视线。
游湖盛会自是不欢而散。
众人都走后,太子府画舫阁楼里,君天澜端坐在上座,薛宝璋坐在他身边,薛远黑着脸坐在薛宝璋的下手处,薛灵哭哭啼啼地跪在下方。
“多谢姐姐为灵儿说话,灵儿万死不足以为报……”
薛灵伏地叩首,肩膀耸动,哭得十分哀切。
薛宝璋面容冷漠,“等回到城里,本妃会亲自写信给父亲,让他尽快将你嫁出去。薛灵,你自毁前程,怨不得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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