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到底低估了君天澜的脸皮。
身着明黄色绣团龙锦袍的男人站起身,几个大步追上来,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当着众人的面,语带关切,“素问医术不精,恐难为乐阳治好病,还是请白先生瞧瞧,孤才能放下心。”
说罢,抬步朝大厅外而去,徒留下满脸惊骇的众宾客。
直到跨出郡主府,沈妙言才睁开眼,猛地揪住君天澜的衣襟,气红了一张脸,“君天澜,你欺人太过!”
温暖的秋阳洒在男人脸上,他低头,冷峻精致的面庞似笑非笑,“好妹妹,孤可是为你的身体着想。”
“你……你无耻!”
男人不理,继续朝太子府走。
“你无情!”
男人依旧不理。
“你无理取闹!”
男人目视前方,唇角好心情地含着一抹轻笑,更加抱紧了这个娇娇软软的小丫头。
她来到他身边时就说过的,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如今她成了他的太阳,若这轮太阳要逃离他,他只能用尽一切手段将她留在身边,哪怕在旁人看来那手段卑鄙下流,他也不在乎。
这世上,他在乎很多东西。
可最在乎的,却只有一个她。
这世上,他肩负很多责任。
可他最想负责的,却只是一个她。
入夜。
沈妙言身着宽松的中衣,盘膝坐在床上,盯着对面书案后处理公文的男人,小脸写满了郁闷。
她好不容易借着薛宝璋之手设计了那一出局,自以为巧妙,却被这个男人的厚脸皮尽数化解!
该死的君天澜!
她越想越气,双手抱胸,拧巴着小脸钻进被窝。
君天澜抬头,意味深长地望了眼锦被****起的一团,好心情地继续批阅文书。
夜深了。
男人拿起最后一本文书,文书外写着一个“北”字,乃是北疆那边的心腹送来的。
他拆开火漆,展开来,一目十行地看过,眉头不觉蹙起。
秦熙在北疆打了胜仗,将北狄击退数千里,一举攻进北狄王庭,将北狄数百名皇族和北狄的上千名官员及其家属皆都屠戮殆尽,并即日返京。
他握着文书的手忍不住收紧,秦熙行事,实在太过残暴……
这样的人手握二十万兵权,还建立累累军功,实在叫人于心难安。
桌角的灯火,渐渐燃尽。
床上传来一声不安的嘤咛,他拿起火折子,重新将火光点亮,那床上的小姑娘才又恢复安静。
他将文书合上,手掌撑着额头,沉吟良久后,拿起笔墨,就着灯火,认真写了一篇洋洋洒洒的奏章。
等写完奏章,他拖着满身的疲惫上床,将那小姑娘抱在怀中,沉沉睡了去。
天色蒙蒙亮时,沈妙言就被渴醒了。
她费了大力挣开他的怀抱,下床趿拉着鞋子去桌边倒水,余光却注意到书案上一封摊开的奏章。
她端着茶盏,好奇地走过去,奏章上弹劾的人正是秦熙,上面仔细列举了他的重重罪状,竟足有两大页纸。
她打了个呵欠,困倦地准备回床上继续睡觉,谁知刚一转身,手中的茶盏不小心掉落在书案上,茶水将那奏章彻底打湿了个透。
她吓了一跳,连忙将杯盏拾起来,可奏章上的墨字儿,却都渐渐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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