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人的品行不能歪,歪了一次,得了便宜,就会想着再歪一次,再歪一次……
以致最后,彻底成了品行不端的恶人。
所以,他为他取名熙,光明之意。
可是,这个世界不公平啊,他不去抢人家的,他就活下不去啊!
也曾立志要成为那些贵人中的一个,也曾立志要改变这个不公的世界,可当他穿上华丽的锦袍、享受起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的快活日子时,年少时的抱负,竟全都被抛之脑后。
他的目光不再停留在穷人身上,他开始向往更富贵的生活,开始向往那高高在上的权势。
他觉得他可以依靠自己的双手得到这一切,为什么那些贫贱之人不可以?
当年除了秦爷,旁人不曾帮过他,那么如今他飞黄腾达了,他又凭什么要去帮助那些人?
秦熙缓缓仰起头,瞳眸中倒映出了那轮弯月。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心思,扭曲成了这样?
如此的……
不堪。
若再有机会,若再有机会……
树叶被夜风吹得零零落落,闪烁着月光的清辉,徐徐坠落在他的发梢、肩上。
一代枭雄,独对明月,大睁着眼睛,在懊悔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君舒影收回视线,勒马朝镐京城而去,“把他葬了。”
……
翌日,金銮殿上。
君烈听君舒影禀报了秦熙之死,顿时气得不可自抑,冷厉的目光落在君天澜身上,怒声道:“你干的?!”
君天澜垂眸出列,朝他拱手,“儿臣昨晚得知秦熙征战北狄的真相,一时义愤填膺,所以才带着太子府的侍卫夜闯秦王府。本欲问他个究竟,可儿臣抵达秦王府时,秦熙早已不知去向,许是畏罪潜逃了。”
“畏罪潜逃?!”君烈冷笑,将手中的碧玺手串甩得啪啪作响,“他才为大周立下赫赫战功,他潜逃哪门子?!”
君天澜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上前几步,交给福公公,“这是儿臣无意中获得的文书往来。其中,还有北狄皇族交给秦熙的降书。北狄皇族已经投降,可秦熙却置若罔闻,仍旧将他们屠戮殆尽……”
群臣皆都震惊地望向君天澜,他们只知秦王杀了北狄所有的皇族与官僚,却并不知原来北狄在之前已经递了降书!
君天澜身着明黄色太子服制,站在那里的身影笔挺如松,高大而令人信服,“这一场战役,尽管我大周获得北狄三千里封地,却赢得毫无人道。秦熙,其罪当诛!”
君烈沉默着看完那几封信笺,朝堂中的氛围逐渐紧张起来。
半晌后,他将那沓信放到旁边,凤眸眯起,“即便如此,你也无权带着侍卫擅自闯入秦王府,大杀无辜……”
“儿臣并未杀害秦熙。”君天澜拱手。
君舒影适时出列,“启禀父皇,儿臣昨夜听闻皇兄带兵闯入秦王府,恐怕秦王遭遇不测,于是特地前去秦府一看究竟。谁知半路却遇上秦王府逃难出来的下人,说是秦王已经离开镐京城,往北狄而去。”
他说着,那张绝艳的脸上,多了几分喟叹,“儿臣寻思着,秦王乃是难得的将才,即便犯错,也该加以宽宥。因此儿臣特地去郊外追秦王,谁知却正好目睹秦王自刎。儿臣想,许是秦王自己认为造孽太多,所以才选择了这一条路。”
他轻轻摇首,只字未提北狄二十万兵权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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