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罢,拢了拢斗篷,冷着脸离开城楼。
与洛阳的战役,半个月内大大小小打了七八场。
双方胜负各占一半,谁也不能把对方怎么样。
沈妙言倒是得了空闲,每日专注养胎,吃好睡好,一张脸白里透红,称之为容光焕发也不为过。
君天澜每晚势必要抱着她睡,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儿,即便沐过浴,再用龙涎香稍作掩盖,却依然瞒不过沈妙言的鼻子。
而他每每归来都是深夜,少女睡得正熟,被他捞进怀中,血腥味儿萦绕在鼻尖,直接就被熏醒了。
她颇有些厌恶这气味儿,忍不住拿脚把他踹远些,“熏到我就是熏到宝宝,莫非你从小就要把宝宝培养成嗜血的杀手吗?”
君天澜哪里肯下床,声音闷闷的,却透着蛮不讲理,“我洗不干净。”
他鲜少有这样梗着脖子同沈妙言讲话的时候。
沈妙言正要说什么,却察觉他主动往床榻外面挪了挪,离她远了许多。
烛火的微光中,他声音沉闷:“这样……好些了吗?”
沈妙言回头看他,正对上那双暗红色的瞳眸。
眸子里带着些许无奈与宠溺,隐隐还有不舍。
被这样的眼睛巴巴儿望着,沈妙言没来由的心软。
沉默片刻,她低声道:“只许抱一刻钟。”
男人饿虎扑食似的,立即扑过来。
帐幔低垂,他抱着她和她肚子里的宝宝,只觉抱住了他的全世界。
他忍不住碰了碰她尚还平坦的肚子,“都三个月了,怎么还没动静?”
少女依偎在他怀中,轻声道:“要四个月,才能显怀,才能摸到他在里面动。”
“哦……”男人拖长音调,“名字想好了吗?”
“没,你来取吧。”沈妙言觉得自己没读过太多书,肚子里的墨水比不得君天澜,取得名儿肯定没他取得好,“不过,小名叫文鳐好不好?”
“为何?”
“文鳐是瑞兽啊,一旦出现,天下就会丰收,多好。”少女垂下眼帘,遮挡住了瞳眸里的暗光。
君天澜目光落在她脸上,见她这副神情,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他记得他带她出厉王府时,她嘴里就念叨了一声“文鳐”。
沉默片刻,他揉了揉她的脑袋,“依你。”
沈妙言缩在他怀中,掐算着时间,觉得一刻钟已经过了。
她推了推他,“四哥,时间到了。”
然而男人仍旧箍着她的腰,动也不动。
她抬起头,男人冷峻精致的眉宇中,正透着深深的疲倦。
她默了下,终是不忍推开他。
夜色漫漫,大周东征洛阳,南伐草原,中原的土地上,已经燃起烽火。
白嫩的小手轻轻摩挲着男人的面庞,琥珀色瞳眸中满是眷念。
少女仰头,亲了亲他遍布胡茬的淡青下巴。
群雄逐鹿,谁知道今后会是什么样?
惟愿今夜,此梦安好罢了。
……
与洛阳的胶着,在五月底终于被打破。
洛阳距离赵国颇近,赵国出了援兵,一路支援过来,直接切断了洛阳的粮草供给。
君天澜率兵一举攻入洛阳城,城门被破的那天,沈妙言站在城楼上,看见她的男人一骑当先,宛如天神般冲入洛阳城。
她呆呆看了半晌,忽然想起什么,不顾一切地系上披风,跨上掠影,朝洛阳城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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