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赵胤看她一眼,说得淡然,“那不是正如你愿?”
时雍猛地抬头。
呆头驴也不呆嘛,连这都能猜到?
她吸鼻子,更委屈了,“大人平白指责,枉我一番苦心……”
调转头,她揉了揉眼睛,“大黑我们走。”
她皮肤养白了,十八的年纪处处稚嫩,这一用力揉搓,眼圈瞬间一片通红,仿佛被人欺负了的样子。
大黑也是个狗精。
听半天,它大概懂得了什么。
趾高气扬的小脾气收起来,尾巴放下来,脑袋低下来,跟在时雍身边,夹着尾巴,垂头丧气的样子,再配上一双无辜可怜的眼睛,就好像……被人遗弃的路边犬。
赵胤怔立,忽然掀唇:“有你的。”
大黑斜过来一个委屈的眼神。
赵胤冷冷剜它:“还有你。”
说罢,他负着手大步走出去,“养不熟的东西。”
这是骂大黑,还是骂她?时雍看他被气走了,怔了片刻,弓下腰来抱着大黑笑得喘不过气。刚出门的赵胤闻声顿步,脊背僵硬片刻,甩袖,很快没影了。
对于大黑冲上去咬他一事,这位爷似乎耿耿于怀,尽管走的时候脸色没有那么难看了,但是吃夜饭的时候,时雍还是没有见到他的人。
往常,他都会过来,让时雍在旁边布菜,再陪他吃。
时雍倒也不是很在意,他不来,就叫了春秀陪她一起。
春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孩子十分敏感,去门口张望一回,又回来问时雍:“少爷,将军是不是不来了?”
时雍拉着眼皮,“不来不是更好?你坐下来吃。”
春秀不敢,“少爷先吃,春秀等会再吃。”
时雍瞄她一眼,“坐。”
————
抚北军议事厅里,灯火通明。
议事结束,众将校陆续退下去准备明日的行程,只留下赵胤几名近卫站在外面值守,谢放则是陪侍在侧,不时往他茶盏里续水。
赵胤是个性子内敛的人,谢放也是。
即便他看出主子为什么不高兴,也不发一言,只是默默陪着。
这正是谢放能做赵胤第一侍卫的原因。
主仆二人安静地待了许久,赵胤终于站起身。
“吃饭去。别让人久等。”
谢放低头,默默将他的披氅拿过来,赵胤接过自己动手系好,又回头拿过桌上的一封密函。
密函是京中递送来的。
——太子赵云圳的手书。
“本宫已平安到达。”
“阿胤叔好好打仗。”
就两句正事说完,接下去的内容,全是对阿拾的埋怨。怨她趁着他入睡偷偷将他送上马车,并愤怒地表示,阿拾已成功地惹怒了他,远在京中的太子爷恨不得剥她的皮,抽她的筋,待她回京,一定要好好收拾云云。
末了,语气一转。
“很想阿拾。阿胤叔要让她知,我很想她。”
“阿胤叔,帮我照看好阿拾。少一根汗毛,我就烧了你的无乩馆。”
议事厅的事情,时雍浑然不觉,明日要赴孤山,她怕营中伙食不好,今夜就吃得有点饱,等赵胤赶到的时候,春秀连盘子都收走了,哪里还有饭菜?
谢放同赵胤一同走进来,看到这情形,再看看赵胤面无表情的脸,讶然:“你们都吃了?”
时雍打量他的神情,“吃了呀。怎么?”
谢放看一眼赵胤,默不作声。
时雍反应过来,“大人没吃吗?这可怎生是好?春秀,可还有剩饭?”
春秀看到赵胤那张冷脸,吓得腿都迈不动了,“没,没有了少爷。”
赵胤眉头微微皱起,“本座不饿。”
时雍哦一声,“刚想下厨给大人做两个菜,既然大人不饿,那便罢了。春秀,走了,早些睡,明日早起。”
大军开拔孤山,为免扰民,天不亮就得出发。
时雍回去把大黑喂饱,将东西收拾收拾,洗了把脸就躺下了。
次日寅时。
营中号角声起。
抚北大将军赵胤轻甲镫亮,靴履清爽,手执虎符站在点将台上,宣决战檄文,以示驱逐兀良汗的必胜之心。为鼓士气定军心,他歃血起誓:“不破骑寇,有如此碗。”
酒碗自点将台摔下,粉身碎骨。
士兵们受到鼓舞,喊杀声震天如雷,许久未歇。
时雍是被这声音吵醒的。
睁开眼一看,天还没有亮开。
此次前往孤山,兵分三路。
先行军已经在时雍出来前,开拔了。
时雍带着春秀走出营房,发现校场上有一辆马车。
行军在外,不能投宿客栈,风餐露宿的日子里有一辆马车,对女子而言实在是太友好了。
时雍感动地看了赵胤一眼,走近行礼:“多谢大人。”
赵胤不发一言,却在她叫上春秀准备上车时,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时雍不明就里地回头,赵胤面无表情地将乌骓的缰绳交到她的手上,“照看好本座的马。”
说罢,他慢条斯理地上了马车,帘子留一丝缝,“大黑!”
时雍抓着马缰绳,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自己那条不争气的狗子,一跃而上,坐在马车边上冲她吐舌头。
可以啊。
收买狗心!
时雍淡淡睨春秀一眼,“你上去照顾大人。”
春秀有点不敢,看赵胤没有反对,这才慢吞吞上了马车。
时雍哼声,跨上乌骓马,“驾”一声,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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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