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慧明回来了,脸上有惊疑之色。
“君上,那人说,四方使者今晚见了一个特殊的客人,具体是谁,他一个传信的人也不会知道。不过……”慧明迟疑片刻,抬眸看着白马扶舟道:“君上,事态似乎不妙。”
白马扶舟双眼微眯,“你是说?”
慧明道:“是不是真正的邪君来了?四方使者识破了我们的计谋?”
“哼!”白马扶舟俊脸猛地拉下,凉凉扫他一眼,“那本督是谁?”
慧明立即低头,“是。君上才是真正的邪君大人。”
……
天快要亮了,白雾缓缓从林中升起,远处有钟声传来,空山一片洁净。
古旧的道观中,山风刮过,一个身着道袍手执拂尘的老道士,安静地盘坐在殿中蒲团上,双眼紧闭,嘴里念念有词,眉心皱起一道深深的川字纹。
四周青烟袅袅,宁静异常。
魏州站在他面前,许久,突然一哼。
“道长竟然还能静心修行?”
老道士突然睁眼,平静地看着魏州笠帽下那张肿胀得几乎变形的面容,忽而缓缓道:“你不该来。”
魏州一步步走近他,“道长闭关这么久,也该出关了。我是来请你出关的。”
老道眉头再次皱起,将拂尘搭在臂弯,撸了撸雪白的胡子,慈祥的模样,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
“你不来,我自会出山相救。你来了,说不定就带来了尾巴。你怎会糊涂至此?”
魏州静静地看着他,身子笔直地站着,面无表情地道:“赵胤没有怀疑我。”
老道眯起眼瞧了魏州良久,突然慈祥地笑开。
“他放你离开的?”
“是。”魏州低下眉眼,脸上有一丝若有似无的伤感,“他是当真信任我。”
老道士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的叹息,“糊涂啊。赵胤此人行事如何,你比我更清楚。他怎会轻易相信你,你又怎能轻易相信他?”
“我不信他又如何?就死在诏狱吗?”
魏州突然抬头,目光里露出几分厉色,冷冷逼问:
“我不是建章帝的遗腹子吗?既是天命所归,又有何惧?赵炔父子杀我父,夺我位,我们忍辱负重筹谋这么久,不就等这一日吗?虽说这次的事情功亏一篑,但眼下光启重伤,想是活不了多久了,而太子年幼,赵胤又遭众臣疑心,尤其定国公,不如我们趁此机会,直接举旗,振臂一呼——”
唉!
老道重重叹息一声,低头看着他受伤的手。
“你先吃点东西,休歇片刻。我们再谋大计吧。”
话落,他叫来一个道童,吩咐了几句,等道童送来饭菜,他又笑道:“把我房里的金波忘忧酒取一壶来,犒劳公子。”
道童依言下去,很快取来酒壶,老道亲自起身为魏州倒满一杯,微微叹息道:“此次事败,也怪不得你,怪只怪那赵胤老奸巨猾,实难琢磨……”
老道把酒端到魏州的面前,看魏州抬袖仰头喝下去,又微笑着一叹。
“命不可忽,天不可违。既然你失败了,或许也是天命吧。”
魏州看着他,皱起眉:“道长此言何意?”
老道慢慢放下酒壶,平静地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这么好的机会你都失败了。那么,老天要你的命来做什么用?你去死吧。你死了,这个秘密就再也没有人知晓了。”
最后四个字,他是微笑着出口的,一脸慈祥,眼睛里的光芒却极是冷冽。
“我也是代天行罚。你别怪我。”
“代天?你们不是说我才是皇子吗?我是皇子我是天,你算什么东西……”魏州手臂缓缓抬起,撑在桌上就要起身,人却突然软了下去,眼里露出一抹惊惧之色,望向那壶酒。
“你……下毒?”
老道微笑着看他,香炉里的香焚出淡淡的幽香。
他微微眯眸,叹息一声,“罪过,罪过。你这没用的东西,早就该死了。是贫道太过仁慈了呀!有愧于天,罪过大喽。”
“你————”
魏州猛地站起来,突然翻桌子,欺身夺下他的拂尘,脸上露出恨意,“你当真以为我那么傻,会喝你的毒酒?”
他扬高袖子,让老道士看袖子上那一团浸湿的酒液。
然而,老道脸上却越发淡定,甚至对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聪明!那你可有闻到贫道的熏香?香吗?”
魏州脸上突然变色。
只见他怒喝一声,身形乍起,如豹子般朝老道扑去,凶猛异样。人跃在半空又突然跌落在地,重重地喘息着,双眼赤红地瞪着老道,牙齿磨得咕咕作响。
“你一直在……骗我。”
老道但笑不语。
正在这时,一个道童突然闯了进来,一边惊慌地奔走一边大喊进门,看到瘫在地上的魏州,愣了愣,一脸不解地道:“师尊,不好了,清虚观被官兵包围了。”
“慌什么?”清虚道长一声暴喝,道袍扬起,突然扬起右手,五指一扣,捏紧魏州的脖子,深吸一口气,沉声吩咐道:
“传令下去,就说锦衣卫草菅人命,滥杀无辜,我清虚观今日恐要毁于一旦了。凡观内弟子,悉数散开,东南西北四门,各自逃命,能活一个是一个。能活一个,也一定要将锦衣卫赵胤的恶行,告知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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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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