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吃痛,抬高前蹄,嘶鸣一声,时雍手被缚着,握不了缰绳,也没有办法保持平衡,身子顺着马背便往下滑——
白马扶舟等着她的惊叫声,或是像吕雪凝那般求情。
可是,时雍不仅没有叫喊求情,反而顺着马背滑下去,身子在雪地里打了个滚,抬脚便踢起一堆积雪,朝他身上飞了过来。
白马扶舟愣了半晌,看着她满头满脸的残雪和一双俏眼里不带掩饰的杀气,哼笑一声,走过去将她扶起来,端详片刻,缓缓拭去她脸上的雪沫,轻叹一声。
“你便如此恨我?”
这人看着清瘦温雅,其实极为有力,时雍挣扎一下,没有挣脱他的手臂,突然停下来,嘲弄地道:“一个恨字?怎配得上你的所作所为?”
两人挨得极近,白马扶舟几乎能听到她的呼吸,一低头便能看见她愤怒的面孔和修长洁白的颈项……
不自由主地,他缓缓便将虎口卡在她的脖颈上,轻轻一束,将她下巴往上抬,然后看着她因为气紧瞪大了俏丽的杏眼,心里那口气总算缓了下去,嘴角露出了一丝笑。
“你很爱为人出头。”
时雍脖子在他的掌心里牢牢控制着,说不出话,一双手也被反剪,身子只能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摇摇晃晃,然后为了获得那仅有的呼吸,不得不心力贴着他抬高头,才不至于倒下。
这是侮辱。
她双眼圆瞪着他。
白马扶舟又笑,“爱管闲事不是好事,姑姑。你看看你这性子,为你招来多少麻烦?”
时雍斜过眼去,眼里看不到一丝死亡的恐惧,一个字没有说,眼神却仿佛说尽了对他的嘲弄和讥诮。
“是不是每一个爱护你的人,你都会为人家拼命?赵胤如此,周明生也如此?”
白马扶舟只管问,而时雍答不了,他似乎也不想听答案。
四周一片寂静,时雍有些耳鸣。
她额头浮起冷汗,眼里仍有讽刺,直盯盯地看着白马扶舟,仿佛在笑他一无所有,没有朋友,没有值得托付性命的人。
“你看你,多傻!救不了别人,又害了自己。”白马扶舟又用另一只手缓缓擦拭她的脸,将她头上的汗水拭干,等她恢复洁白干净的模样,他才满意地笑着。
“我确实不舍得你死。像你这么有趣的人,我见的不多。荒谬吗?你如此恨我,几次三番要我的命,我却不舍得你死,单单只因你是个有趣的人。”
说罢,他自嘲般沉下眼皮,眼梢带出一丝笑。
“你说我这个人是多么无趣?”
无趣才会渴望有趣,日子灰白得不见色彩才会在看到灵动的她时产生一丝向往吧?
白马扶舟看着她的挣扎,轻喝一声,“你说我掐死你,埋雪里,赵胤能找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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