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三言两语就把人给打发了,厉害,了不起。”
赵胤瞥她一眼,“这有何难?以权压人罢了。”
“……”
赵大驴,你也忒实在了点。
时雍低笑一声,回头看两个小沙弥没敢跟近身来,他们身边只有谢放一人,说话就从容了许多,不再有什么顾虑。
“可能是先入为主,有慧明的警示在前,我也信不过那个慧光和尚。尤其方才侯爷问他事发时身在何处,他明显在说谎。”
赵胤侧目,注视着她,“何以见得?”
明明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偏偏要来反问她。
这不就是典型的老师考学生题目么?
时雍想了想,说道:“眼神游离,飘忽不定,不敢正视侯爷,表现得心虚又不安。我不敢肯定《血经》被盗与他有关,但他一定撒了谎。”
赵胤微微扬唇,“阿拾聪慧。”
时雍翻了个白眼,“侯爷故意考我,难不成就为了夸我一句?”
赵胤道:“阿拾聪慧。”
“……”
连词都懒得换一下。
这男人示个爱也这么沉闷这么直。
时雍不再说话,同赵胤慢慢在藏经阁走动,察看线索。
藏经阁的经史书籍里,有很多宝贝孤本,因此,虽然被毁坏至此,仍然没有派太多人来帮忙收拾整理,仍然只有平常那几个守阁弟子,正在一点一点清理归位。
不过,人虽不多,但这个案发现场,已经遭到破坏。
更何况这两日下雨?
时雍相信很多痕迹已经消失,即便有痕迹存在,也很难去佐证。
“侯爷。”时雍走在赵胤左侧,见他皱眉深思,低低道:“你是不是也怀疑,这一切事发的真正原因,是因为那本《血经》?”
赵胤点点头:“没错。”
时雍道:“暗室储存,铁制庋具,铁制大锁。按说很谨慎了,外人莫要说盗,可能都难以知情。”
说到这里,时雍仿佛想到什么似的,转头又问:“反正我是第一次听说道常写了什么《血经》,侯爷以前听过吗?”
赵胤眉心微拧,“不曾。”
时雍道:“那就是了。此事定然与寺中人脱不了干系。据方才慧光所言,就连守阁弟子都不知情。由此可以推断,能得知《血经》一事的僧众,级别肯定很高。”
这时,谢放接了一句,“是不是慧明?”
时雍一怔,点头:“有可能。”
毕竟,曾经的慧明是觉远的大弟子,也是他信得过的人,既然慧光知情,那慧明知道就不奇怪。
而慧明知道了,那邪君……是不是也知道?
一念至此,脑子里灵光一闪,仿佛突然想通了很多事情似的,心里莫名泛寒。
“侯爷~”
时雍与赵胤对视一眼,语气凝重地道:“刘荣发事件发生时,慧明曾说,邪君安排他到庆寿寺,接近觉远,是为了调查一个二十几年前的秘密。还说,道常法师圆寂前,身边只有觉远一人,那么,知道此事的人,就只有觉远自己。当日,我被赵焕囚于庆寿寺,也曾听得庞淞再三逼问觉远,问他说不说,东西放在哪里……就连我师父,也说是奉了半山之令,来查控一个庆寿寺的秘密。”
她脸色略略变色,露出几分惊疑。
“邪君、楚王、庞淞、半山。他们要的东西,会不会就是道常法师的《血经》?”
四周鸦雀无声。
赵胤好半晌没有说话。
很明显,时雍的话,说到了心坎上,也触到事件的核心。
谢放抽了口气,皱眉道:“不对呀。若是按郡主说言,慧明和慧光一样,早就知情,那邪君为什么会拖到如今再来偷窃?”
时雍道:“我推翻我先前的说法。慧明应是不知情,或者不完全知情,包括赵焕庞淞半山之流,大抵都是一知半解,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至于慧光……遭了!”
她突然拔高声音。
“觉远大师,也许出事了。侯爷,快走!”
时雍的声音尚未落下,手腕已被赵胤抓住,而他的双脚已经往外迈了出去。
谢放见状,连忙跟上去。
“郡主,属下不明白……”
时雍道:“如果《血经》一事,原本是只有觉远一个人知道的秘密。那么,在什么情况下,觉远会告诉第二个人?”
谢放脸色猛地一变。
“明白了。”
时雍边走边道:“一个无欲无求的老和尚,守了一辈子的秘密,哪怕被人以性命要挟,他都不曾吐露半个字,怎会随便告诉别人?除非,老和尚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必须要在离开人世之前,将这个秘密托付给一个信得过的人。那么,在觉远的弟子中,踏实稳重,气质内敛、被委以知客僧重质的慧光,就成了首要人选。”
谢放不得不佩服,“郡主说得极有道理。觉远大师,莫不是要圆寂了。”
时雍冷冷掀唇,“不论他是主动圆寂,还是被动圆寂,这老和尚肯定性命堪忧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