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着一袭乌灰色的短裘,腰上扎着布结绳子似的腰带,被人抛得一屁股坐起来,倒也不慌,抬起头来四处张望着,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对锦衣卫衙门的好奇,明显多过了害怕。
这倒桩稀罕事儿。
一般人到了锦衣卫衙门,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无不战战兢兢,惊恐难抑,这种无惧锦衣卫的人难得一遇,非傻即狂。
“这小子,有意思。”
朱九笑盈盈地抱着双臂,看着那人问白执。
“诶兄弟,你从哪儿拎回来的活宝?”
白执瞄他一眼,上前轻轻踢一下那个还在东张西望的家伙。
“看什么看?还不快些交代!”
那小子似乎刚回过神来,挠了挠脑袋,吭哧吭哧地道:“交,交代什么?”
听其口音倒是与大晏人没有什么区别。
时雍看他目光澄澈,笑了笑,轻声细语地哄道:“是谁让你去神机营送信?”
“送信?”他眼里充满了疑惑,不解地看着时雍。
白执不耐烦了,刀柄在他背上敲了一下,“老实点!再给老子装糊涂,宰了你信不信?”
在来的路上,白执已经与这个人“斗智斗勇”好久了,结果是鸡同鸭讲,什么都问不出来,反惹了自己一肚子气。他不耐烦,那小子也有点惧他,吃痛地尖叫一下,便撇着嘴巴抱紧脑袋蹲了下来,抬起头,撇着嘴,委屈地看着他。
“又打人。你说了,我跟你回来,就不打人。说话不算话,你不是好人。”
朱九乐了,肘了白执一下,嗐一声。
“你现在才看出来,他不是好人吗?”
白执恶狠狠地瞪他,“闭嘴。轮得到你说话?”
朱九哼声,不悦地回头,对赵胤拱手道:“爷,把人交给我,属下来审!定要让他吐出真相不可!”
不待赵胤说话,时雍便笑了,“不要逼他了。我来!”
那小子此时正抱着膝盖在地上,似乎根本没搞清楚当下的情况。见时雍朝自己走来,脑袋垂了垂,皮皮便耷拉了下去。
“要问什么也不说清楚,每个人都好凶。”
时雍莞尔,在他面前蹲下身来,视线与他平视。
“我不凶。你告诉我好不好?”
那人年纪不大,看着就是个不省事的样子,抬头看着时雍脸上的笑,又看了看满屋子凶神恶煞的锦衣卫,确实只有眼前女子最为和善。
他想了想,垂着脑袋低低地道:“我又不知你们要问什么。我没送信。我说了,又没有人相信我。”
时雍道:“我相信你呀。你没有送信,你只是去人家营房门口掷了一颗石子,对不对?”
那人眼睛一亮,就好像突然找到了明白自己的知己一般,朝时雍用力地点了两下脑袋,“你怎么知道?”
时雍轻笑:“因为我看到了呀。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是谁叫你来掷石头子的?你们狄人族不是一直在黄泉谷底下生活的吗?为何来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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