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朝阳并不暖和,武卒队伍中有不少人在发抖。幸亏饮食有保障,衣物也足够。饮过加了牛肉糜的热粥之后,一千武卒在箕牧、莱犁的带领下,列队向营外行军,来到两军之间约定的地点。
良夫脸上表情颇为兴奋,可黑眼圈也很明显。原来,昨天得知要为国君报仇,良夫激动得一晚上没睡好。
杨干则捧着行刑用的斧钺,站在一辆戎车上,周围甲士环绕,扮演着督战队的角色。训练的三个月的新兵第一次实战,能否稳住阵脚谁也不知道,有必要加上这一道保险。
“恩威并施是也!”杨干摇头晃脑地念叨着。他离战阵有一段距离,身边围绕着老于战阵的甲士,一旦情况不妙肯定会被簇拥着逃回大营去,自是不必担心。
而在杨干身后,就在营门之外,则是身为国君的晋周与正卿韩厥并排,晋周骑马,韩厥乘车。晋周声称,马匹调转方向更加灵活,比战车安全,韩厥也没办法,只得由他。但坚持不能离营垒太远,生怕出半点意外。
对面的一千楚军也已经列阵完毕,十辆戎车摆在步卒之前。晋军武卒这边,却把战车放在步卒方阵的两侧,保护步卒的侧翼。
晋周本想尽快把骑兵培养起来,奈何骑术要从头开始训练,实在是不容易练成,此时根本派不上用场,最多时作为侯奄到远处侦查敌军动向。
一千武卒排成了五排,各个身着重甲,第一排举着长矛和盾牌,第二排则拿着戟,既有矛尖又有戈头,方便向下挥动击杀被第一排同袍顶住的敌人。公室的铜作坊不缺原料,工匠也还够用,为这一千人打造新兵器问题不大。
除了戈矛之外,后排的武卒身上还背着射程接近百步的劲弩,以及驯熟的强弓。晋周发现弩终究替代不了弓,就干脆混编了。远远看过去,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个长方形,但是行列整齐,秩序井然,士卒们个个站的笔直,像是一支精兵。
没人能看得出来,行列中有的人紧张得口干舌燥,一個劲地舔嘴唇,比如丑。
“真羡慕那个愚笨的良夫,不知道害怕!”丑心想。
也有人的身体在微微发颤,一部分是因为寒冷,另一部分是因为恐惧。
霍突站在队列之间,盯着临时担任千人将的箕牧以及他身边的将旗,害怕错过任何一个将令。
对面楚军阵中的子卒望着晋军,嗤笑着说了一句:“晋国公行不堪用,晋君果然不过一孺子而已!”
原来,晋军的使者前来接洽时,透露晋军将以公行出战,子卒当时虽然不动声色,内心却一阵狂喜。作为老于行伍的宿将,子卒很清楚,晋国公行的战斗力与各大卿族的族兵根本无法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