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判书已下,天牢很快便到最后放押时限,两日后,陆乘风被抬进了乐坊司。
乐坊司管事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名唤于长英,她带着众人接下陆乘风,大抵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惨进乐坊的,大家都围在陆乘风身边窃窃私语。
“这打得也太狠了吧?身上没一块好肉了。”
“听说是陆家女儿,被打成这样不奇怪。”
“就是那个通敌卖国的陆家?”
“可不就是!”
众人同情的目光顿时变成鄙夷。
怪不得呢!
原来是陆家的女儿!
活该!
“都呆在这看什么?活干完了吗?”于长英冷冷扫过看热闹的十余人:“很快就要考核了,教你们的都学会了?到时候得不到机会可别怪我!”
于长英摒散旁人,走到陆乘风跟前,表情冷漠:“三日后开始干活。”
陆乘风点头,撑着一口气声若细蚊道:“多谢司长。”
陆乘风被安置在最偏僻的一间房内,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一夜才勉强下床。
她打量着空荡荡的房间,也不在意,灌了杯冷茶在桌旁坐下。
桌子上倒扣着个碗,陆乘风抬手揭开,发现里面竟然有个馒头,虽然冷硬,但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陆乘风顾不上,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吃完了。
三日后,陆乘风拖着尚未痊愈的身子开始干活。
今日她被分到打扫书阁。
上下两层大的书阁存放的书大都与乐理有关,陆乘风拧干抹布,沿着书架慢慢清扫着。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书阁大门掩着,被同样分配到书阁来打扫的还有傅丹,她一脸晦气的神情,将手中的抹布狠狠甩向木盆,砸出几缕水溅在地上。
“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居然跟你分到一起!”
陆乘风充耳不闻,右手将书举起,待把底下灰尘擦干净才放下。
按规定书阁五日打扫一次,估计是有人以前耍小聪明,仗着书底没人查一直没清扫,积尘不少。
傅丹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尖酸刻薄道:“哎哟活干得这么细心该不会是想讨司长欢心吧?”
“劝你省省力气。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司长的弟弟就是死在肃北的,你等着她报复吧!”
“你是哑巴吗一句话也不说?”
“喂?”
陆乘风的不理会让傅丹觉得甚是无趣,她干脆找了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任由陆乘风一个人打扫完整间书阁。
乐坊司规矩森严,每日要做很多活,早上吃过早饭后开始打扫庭院,修剪花卉,清洗一大堆衣裳,下午是乐课。
虽然乐坊司名不副实暗地里干着不正经勾当,可给每一位乐奴授课这事,每任司长都极为坚持。
今日学琵琶演奏法。
授课的是一名中年女子,坐在场中央给十几个姑娘演示着,边说边弹。
“推。”
“挽。”
“纵起。”
……
姑娘们只听懂大概,散学后都围在身旁要请教。
天将近傍晚,晚上便是自己的时间。
陆乘风坐在原地,被众人孤立也毫不在意,她身上伤还未好全,正准备回屋再涂一遍药,听到身后有人喊道:“陆乘风!”
陆乘风回过头。
傅丹笑盈盈看着她,眼里却是止不住的幸灾乐祸:“老师让你过来弹琵琶。”
陆乘风目光转向授课老师,见她正皱眉不悦的盯着自己:“别人都在请教为何只有你一人不过来?是我今日教的都学会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弹一首我听听。”
陆乘风神色毫无波动,直截了当说:“我不会乐器。”
乐师竖眉斥道:“就是因为不会才要学!你且过来弹,我看今日学几分了!”
陆乘风原地定了一瞬,只得朝众人走去。她接过那把琵琶坐下,回忆着课上乐师说的演奏法,抬手一拨,锋利的琴弦瞬间割破毫无手法的五指。
一阵乱曲一晃而过。
陆乘风察觉到手指的疼,却还是沉默的演示完,随即缓慢站起身将琵琶递回。
琴音古怪难听,明显是真的一点也不会琵琶。
乐师接回琴,嫌弃地用帕子擦拭琴弦血沫:“行了,今日就到这。”
陆乘风朝乐师礼貌一点头,离开授课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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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乘风不通乐理一事很快便传开了,乐坊司的人越发不待见陆乘风,每日都要给她使绊子,有时还会明目张胆朝她吃饭的碗里吐痰,然而陆乘风看见了也只是默默地将自己吃饭的碗洗干净。
陆乘风沉默寡言得像要把自己藏起来,若不是授课老师偶有提问能听到她的声音,众人都快以为她是哑巴。
乐坊司的日子很难熬,可却比天牢内夜夜受酷刑好上千倍万倍,这里的小打小闹对陆乘风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陆乘风躺在硌人的床板上,睁眼看着房顶发呆。
在这里还得呆上一段时间,不过需尽快寻找机会脱身,否则一到三个月,乐坊司对乐奴的桎梏期一过,等待着她的处境只会比在天牢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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