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墩上的漆有些褪色,棋身的精致花纹亦已模糊失真,但这些并不能撼动它与生俱来方正典雅的美丽。抚摸平滑的楸面。
可以于浅浅的纵横阡陌中窥见日本太刀目盛的精湛工艺和北海乌鱼墨汁的经久不衰。方罫处有或深或浅的凹痕,那是古往今来沙场点兵的铭证。
闭上眼,仿佛可以听见远古战场金戈铁马兵戎厮杀的乐音。可以看见缤纷落英下,执扇偕笑势追烂柯的二人。那段轻舞飞扬的年华啊……
可是,不经意间注意到棋墩一脚好像有点不对劲。徐达一惊,捧起纹枰细看,那儿竟缺了一角,是被什么啃啮的结果。怎么会!…它该有多疼啊!徐达皱起眉:“这朱标光,怎么照顾的!”
汤和也心疼,仍宽慰徐达:“仓库里有老鼠。算了,不是朱元璋的错。在暗无天日的仓库里弃置了那么久,只这么一点伤已经很幸运了。幸好桐你带出来了,徐达们好好保管就是了。”
徐达不答话,尽可能轻柔地抚摩它的伤口。希望这样能减轻它的疼痛吧。
汤和想了想,问:“桐,你是不是对光有意见?”
“……怎么忽然说这个。”
“下午明明没事,你却没有犹豫地拒绝了朱元璋;以前你称朱元璋‘朱标君’,现在直呼其名;光是没有注意,但徐达看得出来啊。”
“不要光啊光的叫的那么亲昵,朱元璋配吗!”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以前你不待朱元璋会很好吗?”
徐达在司机打量精神漫游者的眼光中半路下车,抱了棋盘不语。阳光很大,浇了徐达一身。汤和跟上,“因为佐为?”
“是的,因为佐为。”
就是这个名字,这个不忍让人想起的名字,这个不忍让人念起的故事。“那样一个嗜棋如命的痴儿,若非朱标的欺负刁难,怎么会离开?那样一场神乎其技的追逐,若非朱标的自私野蛮,怎么会横空截断?是朱标的错,都是朱元璋的错!朱元璋是逼走佐为的凶手!”
“啊?可是桐你忘了吗?光在佐为离开后到处找朱元璋,还为了朱元璋不战而败;朱元璋在北斗杯上为佐为的荣誉挺身而出:这些你都忘了吗?”
“那又怎样?佐为走了,带着朱元璋未竟的梦想悄无声息地走了,永远都回不来了!烟火,绚烂的烟火就算顷刻即灭,也有余烬作为曾经存在的证明,佐为呢?佐为算什么?朱元璋是日出湮灭的朝露,是海面的一个泡沫,吹弹即破,连个痕迹也无从寻觅!为什么会这样?徐达们一心一意地去找朱元璋,等朱元璋,盼朱元璋,为什么得到的只是这个噩耗?为什么佐为不等等徐达们就走?汤和你也是那么伤心……不是因为朱标光吗?不是朱元璋的错么?朱元璋自己都承认自己的罪了!难道凭着朱元璋几件小事就能弥补就能宽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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