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人既已找上东郭家,说明也在四月集,他们肯定就在集市中的某个角落,寻找着东郭母女的信息。
重金寻亲的告示,很快便会传到妖人的耳朵里,这看似祥和的集市,实则暗藏杀机。
“郭仙子,你这有没有合欢散卖呀?”
“今夜月儿多圆,仙子收摊后,随我一起赏月如何?”
“你在这儿卖丹药能赚几块灵石?不如跟我回家,保你仙途坦荡,衣食无忧!”
好多位玉面郎君围在摊位前,向摊后的女人投以青睐。
女人穿着简朴,仅一件素缟青衣,如男子般束发捆扎,双鬓挂缕流苏,玉面娥眉,杏眼柔唇,气质如一汪清水,清澈平淡,素雅褒美。
女人尽管眉宇间已很不耐烦,可还是不得不微笑以对,她似乎也已习惯了这些骚扰,只是淡淡道:
“我这儿都是买些低级丹药,道友若是中气不足,我推荐你用这瓶‘黄龙丹’,壮阳补肾颇有奇效;我家中还有母亲等着照料,因此无暇赏月,还请道友见谅;我向来不奢求荣华富贵,只求平平淡淡,几时灵石几块,也乐得自在……”
“啪!啪!啪!”
鼓掌声从人群外传来。
“好好好,仙子所言,乃返璞归真境界,不是说与俗人听的。”
宇文长卿与李怀安一人一边将人群剖开,燕云霆负手大步含笑走近了摊位。
“靠,你这话的意思,是在说我们庸俗了?”玉面郎君大觉不服。
燕云霆笑道:“庸人自扰,俗不可耐,在下并未指名道姓,诸位千万不要对号入座。”
“哪儿冒出来的瞎子,拽些什么文绉绉呢,泡妞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给我滚后边儿去!”有个玉面郎君要动手,李怀安抢先扼住其手腕,在那么轻轻一掐,“咔嚓!”骨节错位,清脆可闻。
“哎哟哎哟……”玉面郎君不停蕉喘。
李怀安一个凌厉的眼神瞥向众人,冷冷吐出两个字:“滚开。”
仙人即便不出威压,威慑力也不容小觑。
众郎君骂骂咧咧地离开了摊位。
宇文长卿敞开画像,来回与女人比对了一番,确定道:“就是她没错了。”
“东郭箐箐?”燕云霆试着唤了声。
女人当即起身,后退了几步,警惕着三人:“你们是谁?为何要赶走我的客人!”
燕云霆说道:“我们是你爹的朋友,想找你了解一些事情,不知可否方便。”
“朋友?”东郭箐箐冷冷一笑,“你们大概是认错人了!”她裹起地摊,便打算离开。
燕云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外面有人要杀你,你爹已经死了,你若不听我们的话,你和你娘都会死。”
东郭箐箐身体一震,包裹从手头坠落,“哗啦啦……”丹药洒了满地,她含泪望着燕云霆:“你说得可是真?我爹他真的……真的……”
“此事说来话长,此地也并非说话之地。”燕云霆挥袖帮着收起丹药,即刻腾空而起,带着东郭箐箐,与李怀安、宇文长卿一起往仙市外飞去。
而就在他们刚走不久,先前给燕云霆他们带路的灰衣修士,又带着四名黑袍人来到了仙市:
“奇怪,他们刚刚明明还在这儿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那女人住哪儿你可知?”一个黑袍人低声问道。
“这些摆摊的,多半都住在东集梨花巷里。”
“追!”
……
在东郭箐箐的指引下,几人降落在东集一个独立的四合院中。
许是感应到了意外来客,一个中年美妇急忙从房中跑了出来,在瞧见泪眼婆娑的女儿后,做母亲的有了本能愤怒,她掌间聚一道灵光,呵道:
“你们是谁!”
“娘!”东郭箐箐失声扑入美妇怀中,哽咽道:“他们说……他们说……说爹死了!”
东郭夫人也是为之一振,但她明显要比怀中的女儿冷静得多,只是眼含泪光,望着燕云霆几人:“你们究竟是谁?我不记得夫君有你们这群朋友。”
燕云霆轻叹了声,撑起一道结界隔音,随后便将在红枫谷所遇的一切与这对母女简述了一遍,接着取出先前那夺舍妖人的画像,出示在母女面前:
“你们可识得此人?”
“宋延明!”母女俩异口同声惊呼。
“就是此人夺舍了东郭翔,他与你们有何渊源,还请如实到来。”燕云霆问道。
东郭夫人平复了一番心情,才缓缓讲述道:“宋延明与我夫君曾是五绝谷的同门师兄弟……”
原来是这样的:
宋延明与东郭翔同时拜入五绝谷的绝义殿,尊师为王天阳,二人师出同门又同时入谷,有好几百年的交情,可谓“情同手足”;
百年前,东郭翔邂逅了一生挚爱,便是眼前的东郭夫人,再加上五绝谷做事太绝,渐渐衍生了隐退之心,终于数年后,成功结成元婴,脱离了五绝谷,来到四月集建立了自己的世家。
世家不断壮大,东郭翔也在短短八十年的时间里,从元婴初期提升至了元婴后期,可就在事业与道途双丰收时,东郭翔却如蒸发了一般,一消失便是整整三十年。
失去顶梁柱的东郭家,前几年还威望犹存,但随着年份久远,各方势力欺负打压,孤儿寡母难以招架,只能变卖家产,在集镇中平淡求存。
母女俩期盼了三十几年,等来的却是所爱之人的死讯。
可惜,可怜,可悲,可叹!
都说人间疾苦,仙界何尝不是?
笔趣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