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胜利的契机,是将这最后的冲锋距离熬过去,直接和鬼子纠缠在一起,让日军的优势火力丧失殆尽。
这种打法很实用,唯一的缺点就是伤亡太大,可这个时候孙德胜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只是悔恨,庸人误事,这黄世成可是把一连给害惨了。
短短时间的交战,在日军的强势火力和黄世成的愚蠢指挥下,一连已经折了将近一半,这种巨大且极速的战损情况,在整个新三团经历过的战役中都是极少出现的。
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
好好的一场伏击战,在黄世成的愚蠢干扰之下,弄不好可能就成了被反歼的悲剧了。
一连的战士们在营长孙德胜的带头号召下,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战斗力,所有战士身上很快体现出疯三团的那股疯劲儿。
一个个红着眼,像是愤怒的公牛,不要命了一般向着日军发动冲锋。
有一个战士因为跑得太快,在途中跌断了腿,挣扎起来,就是用自己血淋淋的双手,也奋力的向日军阵营爬去。
这一幕看着吉田下野头皮发麻,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太低估这支八路军的强悍了,不说别的,就是这股子强悍的战斗意志,他便闻所未闻。
保卫排排长吴立也被这支队伍的疯狂所感染,下意识地就要率领自己的警卫排向日军发动冲锋,却被黄世成从身后拉住。
“黄事员?”
黄世成颇为狼狈,满脸烟尘,衣衫破烂,“吴排长,冲锋杀敌交给孙营长他们就是了,你们记好自己的职责。”
职责?
自己的职责不就是保卫你黄事员嘛!
吴立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嘲讽,这样懦弱,没有骨气的家伙,居然口口声声喊着不怕牺牲,不能怯战,眼睁睁的看着孙营长他们浴血奋战,躲在这大后方胆战心惊,自己可真是看走眼了。
吴立怒吼:“你们给老子保护好黄事员,别让他少了一根儿毫毛。”
吴立将“毫毛”两个字咬的格外地重,吼完,自己端着步枪向着日军阵营发起了冲锋。
一连先头的冲锋队伍很快与日军相接,这吉田下野倒也是个狠人儿,并不惧战,眼见机枪火力和掷弹筒火力无法展开,当即下令进行刺刀突击。
于是,双方就在这吴村山口处爆发了一场惨烈的白刃战。
虽然从这场白刃战的规模来看,微不足道到数载过后,除了当事人外,未必会有什么人记得。
更不足以彪炳史册,可它仍旧默默地为中国的抗战事业贡献着属于自己的一份力量。
未来过着幸福安康生活的百姓,都理应记得这场战役,理应为这场战役中牺牲的先烈们怀揣崇高的敬意。
……孙德胜已经用自己的马刀接连劈死了四五个鬼子,相比于大刀和刺刀来说,他还是钟爱于自己的这把马刀。
虽然已经从骑兵连连长的职位上退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了,就连马也已经许久没有骑,孙德胜一直从骨子里觉得自己仍旧是一个骑兵。
骑兵就应该比步兵快。
骑兵就应该比步兵凶狠。
骑兵就应该比步兵杀的鬼子更多。
孙德胜便是秉承着这种执念,才一次又一次从三个营中脱颖而出,就连一营长史文才和二营长邓庞也不得不承认,三营的确是新三团战斗力最强的营。
两个鬼子迎面扑杀了过来,这两个鬼子蓄有不短的胡须,应该是久经沙场的老鬼子,分明有几分眼力劲儿,看得出来孙德胜绝不是一般的敌人。
先头的鬼子负责佯攻,后面的鬼子则是在左右不断的摇晃着,伺机偷袭。
左右的八路军战士都已经被不同的日军纠缠住,孙德胜虽然是营长,却冲在了整支队伍的最前方,此刻他率领的几十人第一时间陷入鏖战,后续队伍还在跟上。
援兵是没有的,眼前这两个鬼子只能靠孙德胜一人。
孙德胜没有后退,连半步也没有后退,他很清楚,此时他必须做出榜样,杀出气势,让先头部队的厮杀为后续部队的跟进争取时间。
他将马刀倾斜在前胸,两只手紧握住刀柄,多年的厮杀经验让他可以一瞬间就找到直面临着他的这个老鬼子的破绽,这是一种出于生死搏杀的直觉,没有理由,直接有效。
可孙德胜同样清楚,小鬼子拼刺刀的技术可不赖,他可以将先头的这个鬼子一击致命,但后方的那个鬼子若是与先头的鬼子配合默契,紧接而来的致命一击,他未必就能躲得过去。
但军人只虑杀敌,岂忧身死。
孙德胜没有犹豫,身体骤然前冲,虚晃一招,待先头的鬼子下意识突刺格挡,身子迅速转动至鬼子左翼,借着旋转的力量,直接将这鬼子的半个脖子都切了开来。
从动脉血管喷薄而出的鲜血染了孙德胜一脸,孙德胜的眸子连眨都没眨,任凭殷红的鲜血直射进他的眼球。
与此同时,就在先头鬼子的左翼,那名伺机偷袭的鬼子并没有因为同伴的生死而出现任何的情绪波动,以极快的速度,非常默契地同时向着孙德胜的胸脯一刀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