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违背自己的原则放她一马?
可怜她?谢谢,但是不需要。
“人,是我杀的。”
她迎上对方暗沉沉的目光,一字一顿,语气一如既往的坚定。
“你撒谎!”然而,不知这句话怎么惹怒了他,他突然猛得撑在小桌板上,近距离直视着方宁,厉声:“郑岭的口供里,你直到案发的前一夜才从那里逃了出来,而根据我们对漳井村村民的遗体检测,里面致命的成分是来自晒干的剧毒断肠草!”
“而这样东西,我们是从阿苗的房间里搜出来的。”
“郑岭可以证实阿苗是巫医指定每年的熬药人,她才是那个最有机会下毒的人!”
“谢柔柔,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病房内一片静寂、针落可闻。
方宁沉默片刻,将手中的一张照片缓缓放下,继而平静地指着其中一个角落,“这是郑岭家存放农药的地方。”
“原本这里是有三瓶。”
而现在照片上只有一瓶,还是空的。
“另外两瓶在阿苗熬的那些药里。”她抬眼,勾起唇角,“是我趁她不注意,倒进去的。”
“我相信你们的技术,应该也检测出了这个成分。”
宋临缓缓站直身体,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
他似乎很不理解方宁为什么一定要将罪名揽到自己的头上。
“宋警官,我的仇我要自己来报;我的罪名我也会自己承担。”
“在我不将希望寄托于律法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在乎后果了。”
她又抽出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口枯井。
“这里有个人,叫麻彪。”
“他曾经想翻墙进院对当时被铁链锁在牛棚的我进行猥亵,被我反杀了。”
她不在乎地笑了笑,“你知道吗,曾经也有人是我的救世主。她叫齐音,是个很善良的女孩。”
“半年前她组织了一场逃跑计划,但却被周悠然举报给了漳井村的村民;而齐音,也死在了被抓回来的路上。”
方宁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被麻彪生生打死的,脑子磕到石头,当场就没气了。”
宋临不忍再看,别过了目光。
见状,方宁又抽出了一张照片,那是其中一片丛林:“这里,王家兄弟,也是绑了景婧慈的人。”
听见太子女的名字,宋临终于还是投来了目光。
“那天晚上我解决了麻彪,就遇上了他们。他们谈论说景婧慈是送给巫医暖床的,我听见就偷偷跟在了他们身后。”
“于是,在他们把人交给阿苗之后,我就跟上去,把人给弄了。”
——弄了。短短两个字,云淡风轻。
门外忽然传出几声轻微的响动,方宁正想抬眼去看,宋临却突然开口了。
“之后呢?”
“之后?”方宁顿了顿,忽而笑了:“之后的事情,景婧慈不都跟你们说了吗?”
“阿苗、坏女人。”
这个活在地狱里却保持了赤子之心的女孩,到死都将景婧慈保护得好好的。
她或许在景婧慈身上看到了自己所没有的东西,所以宁愿冒死一搏。
沉默良久,宋临再次开口,
“最后一个问题,你下药的时候,没有想过参加祭祀的也有孩子吗?”
这是宋临最不理解的点,也是所有人的疑问。
明明她的出发点是为了复仇,为什么要搭上无辜的孩子?
指尖落在照片上,她沉默了几瞬才出声:
“是无奈之举,也是有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