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宿？”时雾清呼吸一滞，喊他：“你没事吧？”

“月宿？”蚩九也怔怔皱眉。

“别担心……”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少年，声音还和以前一样温柔：“毕竟我已经不是月亮了。”

“你想从我手里抢人？”蚀没有生气，只是平淡无波地问道。

少年秾丽的容颜上，绽放出一抹笑，这个在以前会无比温柔的笑，此刻看起来莫名阴森诡异：“我已经通过了考验，您是不是也该实现诺言了？”

蚀沉默了一会：“那时候我还没见过星榆。”

“可是，不能反悔呢。”月宿语气柔柔，却夹杂着无法忽视的阴鸷凉薄：“这不是我第一次和你们打交道了，请不要找麻烦哦。”

蚀问：“反悔又如何？”

月宿轻轻地笑：“我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蚩九冷冷说：“这个世界的三根支柱，共存亡。”

时雾清垂下眼，淡淡道：“那就连带着黑暗浪潮，连带着蚀，所有的一切，都和这方世界，一起消失吧。”

蚀许久没说话。

但眼前的黑暗，慢慢退散，黑暗如潮水般退去，三人都回到了黑暗之外。

月宿没忍住闷哼一下，倒了下去，蚩九扶住了他。

两人身旁准备带他们离开的分裂消失。

时雾清跑到月宿身边。

三人互相看了看。

他们身上都很狼狈，血腥味成了此刻最浓郁的味道。

可是……

月宿闭上眼睛：“真好啊。”

蚩九给他治疗着，闻言习惯性嫌弃了句：“来的真慢啊。”

“我已经很努力了……抱歉。”

“原谅你了。”时雾清说，她抬头，看着远方的几个游荡的怪物，“我们三个，还有很多事要做。”

月宿“嗯”了声：“但没关系，我已经知道办法了。”

“你这家伙，这些天都做了什么啊……”蚩九问：“说起来，你和那东西的交易内容是什么？”

月宿微微睁开眼睛，少女关心的面容就近在眼前。

他说：“不能伤害你们两个，告诉我阻止异变的办法，以及，五年内不让黑暗浪潮侵袭到大陆的北边……如果，我活下来的话。”

“这么多内容，他同意了？”

月宿：“嗯。”

“这样说起来，他只答应了不靠近北边，如今肯撤退，还是阿清的功劳？”蚩九说。

时雾清表情变了下，她狠狠瞪着蚩九：“我的功劳？我是知道蚀喜欢绝望，可是，我根本就没有想到，你敢用性命去做阵！你知道我发现你也快死了时，有多绝望吗？你也是一个大功臣啊，要不是你，蚀能收到那份，连我都预料不到的绝望大礼包吗？！”

她难得说这么长一段话，而且话语中情绪激烈，蚩九懵了懵，不由心虚起来。

他避开时雾清的眼神，小声嘀咕了句什么。

“你说大声点！”

蚩九坐直身体：“对不起！”

“回来后，我问你这么多次，你为什么不说出真相？！”

蚩九更心虚了：“那……我也……”

月宿不由勾起了唇角。

活该啊，阿九。

“你笑什么笑？”时雾清揪住了月宿的脸。

“？”月宿茫然：“清清？”

“又骗我是吧？”时雾清使劲地揪着：“你还答应了蚀什么交易吧？仅仅是那个考验，他不可能答应你这么多条件！快，老实交代，你还答应了给他什么？”

蚩九闻言，眼神也危险起来，他揪住月宿另外半张脸，力量大到完全在公报私仇：“快点交代清楚！”

“……”月宿装死。

“说话！”

月宿默了默，忽然说：“清清也是一样吧？瞒着我们，要靠自己的绝望，去找蚀？”

这话一出，蚩九当即看向时雾清。

时雾清：“……”

气势忽然就弱下来了。

这样说起来，其实……他们三个，都是同样的人呢。

不想同伴受到伤害，想自己去解决一切。

三人同时沉默了。

他们被传出来的地点，是北大陆，这里的地面，是极寒的冰川。

天空中透着蒙蒙亮的光，分不清时间，这个大陆也没有时间。寒风从空旷的冰面上吹来，细小的雪花如同星子，落在三人脸上，发间，眉梢。

风雪渐渐越发大了，游荡的异变者往这边走来。

月宿低声说了句什么，蚩九站起身：“我去解决。”

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黑发的神女伸出手，洁白如玉的指腹，接住了一片雪花。

“阿宿，还把最宝贵的东西，给了蚀吧？”

不知道哪里飞来的乌鸦，落在白发少年的肩膀上。他的容颜苍白如雪，浓密的睫毛上也有雪花停留，天空样的瞳孔里映着神女的眼眸。

“嗯。”这般应了一声。

神女冰凉的指尖，落在他脸侧的伤口上，只轻轻碰触：“好过分……”

是什么呢？阿宿最宝贵的东西？

“有用。”太阳之神很快回来了，脸上笑容耀眼肆意：“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不行。”时雾清安静地站起。

蚩九停顿了下，说：“是我们。”

月宿忍不住露出微笑：“是，我们。”

北大陆是起点，他们会从这里出发，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