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他话音一落,十数位老臣一起站了出来,跪在金銮殿中。
齐声说道:“陛下,臣等有本启奏。”
这种大排场可不常见了,康应隐约觉得局势不太妙,往后撤了一点,低下了头。
谢清允淡淡道:“说。”
为首的正是路大人。
他直起腰板,“陛下,如今外忧内患皆平,臣恳请陛下,为皇嗣着想,开始选秀,充盈后宫。”
谢清允慢悠悠的捻了捻指腹,语气不明的说:“路大人对孤的后宫,很上心啊。”
“臣不敢,臣也是为大金的未来着想。”路大人一脸大义凛然。
谢清允道:“路大人如此为孤和大金着想,孤甚为感动。路大人是老臣了,孤于情于理,也该赏你些什么……”
路大人忽觉不妙,正想要拒绝,就听谢清允说:“可路大人如今已在内阁,孤也是升无可升,既然如此,那就福及家人吧。”
“孤记得路大人的孙女前不久刚刚及笄,孤就给路大人的孙女指一桩婚事吧……”
谢清允在朝堂上随便点了点,最后落在路大人身后的一个大臣身上。
“那就嫁徐大人家的长孙吧,正巧年纪也相配。康应,下朝后让内阁替孤拟旨赐婚。”
路大人老脸煞白。
旁人听了这赐婚,只觉得是桩好姻缘,但路大人好歹身居高位,知道的深。
那徐家的长孙看着是人高马大的,可实际上是个天阉啊!
他小孙女正值妙龄,做中宫皇后都是绰绰有余,怎么能嫁给一个天阉之人呢!
路大人心里明白,皇帝这是在报复他。
可路大人没办法说出真相,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人家徐大人和他同年为官,平日里往来甚密,他也得罪不了人家。
路大人气的牙根打颤,他心有不甘,干脆心一横:“老臣多谢陛下赐婚。可是陛下无后,老臣心终究难安,还请陛下下旨礼部,准备选秀事宜!”
他一磕头,后面的大臣也开始鹦鹉学舌。
纷纷让谢清允开选秀。
谢清允不慌不忙,等他们说完,才道:“让于问川进来。”
片刻后,太医院首于问川走进殿中。
路大人一行人蹙了蹙眉,不明白谢清允这是要做什么。
于大人战战兢兢的跪下行礼,而后抬眸看了一眼谢清允。
得了他的授意,才冲殿中大臣说道:“诸位大人,昨日皇上请老臣请平安脉,问及老臣子嗣上一事,臣替陛下细细断脉,发现……发现陛下他、他不能有后嗣!”
于大人话音刚落,引起满朝哗然。
路大人惊呼不可能,然而谢清允早有准备。
他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找了过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让他们诊脉。
可太医的说辞一模一样。
谢清允好脾气的等他们都诊完了脉,才缓缓道:“孤不能有后嗣,昨日和太上皇详谈过后,打算从几个皇叔府上挑选下一任储君。”
“孤不能有后,最对不起的是皇后。既然孤无需绵延后嗣,那后宫进人也无意义。礼部每年选秀的例银,就分给各部,赈灾、粮饷、修建堤坝所用。还有何人有疑议?”
文武百官还能怎么办。
谢清允这一辈的皇嗣除了他全都死光了,就算他无后,也不能把他从皇位上赶下来。
路大人更是无话可说。
同意和他一起逼皇帝选秀的,都是家里有适龄女子的,想送进后宫,日后生个一儿半女能帮衬家里。
可皇帝都无后了,再加上皇帝对皇后宠爱的程度,这女儿送进宫里,和送庵庙有什么区别。
路大人余光一扫,就知道他这里四分之三的大臣都要退水了。
他咬了咬牙,正想也退一步,看看能不能保住孙女。
可刚才还一脸云淡风轻的皇帝,蓦地沉下了脸。
“既然孤的事情说完了,那就来谈谈,列位臣工都做了什么为国为民的好事吧。”
…
后世评价盛金的弘和皇帝谢清允行事恣意,最典型的例子,一定是他在一次早朝上,撸了十几个两朝元老的官职。
许多人提起朝堂谋术,都会说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少会有皇帝敢一次性拔起十几个元老大臣的根基。
弘和帝谢清允是个极其极端的个例,他不但拔了这些尸位素餐的朝堂蛀虫。
还能在十几天里,将这些人官职的空缺全部填补上,而且填补之人,都是有真才实学之人。
有的人说他只是运气好,也有人说,谢清允是有谋算。
但不论是哪种,他做的这件事,不管是在大金还是在后来,都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也因为这件事,将皇帝无后的事都遮掩了过去,反而没有引起太大的争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