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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一行行至济南府,在官驿休整。当地的知州知府递了拜帖,太子一律不见。行程尚顺,只是那三百人里死了几个。侍卫们也没有上报,找了破席一裹扔上了山岗。往年抄家治罪的人都是如此,就地格杀还算最好,惨的便是那些被卖的,活活的人不及牲口。
那天冲撞太子的男人,也没有被治罪。身上狠狠挨了几下,侍卫们都是绝顶的高手,怕是都伤在了内脏上,也活不了多久。湮在乌泱泱的人群里,艰难缓慢地移动。
此次太子做得大张旗鼓。杀总督抄家产,还未归京朝野上下都知道太子雷厉风行严惩贪官。百姓拍手称快,官员没有动静。太子做到如此,必是皇帝陛下的授意。朝中隐隐地酝酿着新的一轮清洗——被刷下去的人,死无全尸。
在济南府歇了一天,次日重新上路。冗长的队伍像一条长虫蠕动着。太子不急,林无至伏法,涉案的几个大员早就归京。这一批人不过是做给人看的,拉起阵仗来诏告天下。庙堂里玩的永远是这一手,一明一暗,一虚一实。
出了济南府,一路向西。此处多山,并不高大,一脉一脉地高高低低起伏着。必须加快归京的速度,囚犯中有疫病的迹象。李擎坐在车里闲得难受,想下去骑马。李挚见他在眼前晃也心烦,便放他出去。汪珺簬老神在在地闭目养神,李挚握着书卷淡淡道:“有话你就说吧。”
汪珺簬睁开眼睛:“表哥,这一下子,全仰仗你了。”
李挚看他一眼:“姨夫是吏部尚书,官中之官的天官。有何仰仗于我的?”
汪珺簬轻轻叹了口气:“家父老了,也糊涂了。我娘想着,也该是落叶归根的时候了。老家在泉州,离得远,年纪再大点就回不去了……”
李挚心里一动。
汪珺簬却没有继续往下说。他伸出手指扣着车窗棂,塔塔地闷响着。外面又有侍卫的吆喝声,驱赶着犯人快走。没日没夜地赶路。昨天夜里逃了几人,被抓回来就地正法。汪珺簬长这么大没见过人被砍头是什么样子。原来是人脑袋飞出去,剩个脖子像个水袋子的口子耷拉着往外喷血。刺啦一下,蹿出很远。李擎当时忍着,人后吐得一塌糊涂。李挚什么反应也没有,瞥了一眼,面无表情。
索端初双手和双脚都被铁链拴住。午餐时囚犯席地而坐,看守往每人面前扔一个馒头。雪白馒头裹着地上的尘土滚来滚去。索端初用两只手抢到一只,艰难地往嘴里送。前几日挨打,一只手臂肿胀到几乎无法弯曲。也许伤到内脏,扇风箱似地呼吸。口中总是有血腥味儿,还有地上尘土的腥气。馒头一嚼一嘴的泥土,他却顾不得许多。囚犯中原来有个十二岁的孩子,抢不到东西吃饿得光哭。没几日,便消失了,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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