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钟晔,一路从建宁跑到枝江,也用了四个时辰。
他在路上的几次停歇都只是为了调整方向,此外没有停下过脚步,一直在奔跑。
当他抵达枝江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不过他这一次可不会像昨晚一样近城而不入,直接翻越城墙,直奔衙门。
距离他‘失踪’业已过去一天一夜,也不知道枝江官吏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钟晔脚步轻缓却飞快,想是从地面飘过一般,没有制造什么声响,就穿过了遍布黑暗的街巷。
这时候刚刚入夜不久,就连百姓都没有睡去,各处皆有床铺摇曳、低呼和沉重的呼吸声传出。
钟晔面无表情,来到县衙门前,翻墙而过,落入院中。
前院与大堂无人,但他能够听到从后院传来的,像是几天前他刚刚来到枝江时听到的动静。
这次他选择了穿过前堂,缓步走向后院,期间没有惊动任何人。
后院大门紧锁,但对钟晔来说不算什么问题,手指在门上轻轻一敲,门闩就断裂了,然后他推门而入。
院门打开的嘎吱声被院子里官吏们的笑闹声掩盖了过去,只见院中许多地方都点起了灯盏,照得院子如同白昼,院中众人忙着推杯换盏,没人注意到院门已经被推开。
就连钟晔从黑暗走入光明,都没有人察觉。
欢笑声不断,吵闹声不止,院中热闹非凡。
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杯中是玉液琼浆,不时还搂过一个在旁伴舞的女子,玩以嘴度酒的把戏。
完了便推其离开,让她继续跳舞。
虽然人们的注意力更多在其他官吏身上,但他们就是要有人在旁舞乐,如此才能舒心。
舞娘、乐伎早已大汗淋漓,还要忍受蚊虫叮咬,强颜欢笑。
“停!”
忽有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尽管不知道是谁说的,可妓女们还是停下了动作,大气直喘。
哐!
听到乐声骤止,有人眉头皱起,搁下酒杯,扭头望向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好大胆子——”
话说到一半,他就再也说不下去了,餐桌旁所有官员都愣愣看着站在那里的高大人影,旁边静静跳动的火烛映出了一张冷峻面孔。
哐当!啪!
有人下意识想要溜到桌底下,可是身体肥胖,直接把椅子带倒,自己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钟晔在众人注视之下走到桌旁,看了看桌上美食,又看了看坐在桌子旁的官员们。
“越狱是何种罪行?”
没等其他人说话,钟晔便自己回答:“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无论所犯何罪,皆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