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若若就成了图书馆的常客,而且通常都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
她有时候在里面看书,有时候写作业,总之,很安静。
她应该已经不记得我了。
一开始我们就保持着管理员和普通学生的关系,互不打扰,后来,我有意无意跟她聊天。
她似乎有点受宠若惊。
她说,她平时不敢跟我说话,因为平时那么多女生跟我说话,我都不搭理。
仔细想想,一开始确实有很多女生喜欢过来问我问题,但是我爱答不理的性格又出来了,只要不是跟工作有关的问题,我一概不搭理。
但是我没想到,她也不敢跟我说话。
我问她,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
她说,家里没有人,还是在图书馆看书好。
一来二去,我们渐渐熟了。
我会让助理过来送饭,一送就送两盒,一盒给她,她起初不要,我说这么多,我吃不完。
因为我知道,她都是在图书馆闭馆之后,自己在回家的路上随便吃点东西,有时候是半碗粥,有时候是半碗面。
每次她闭馆后,我的心里都空落落的。
有时候我也会去操场打篮球,跟他们学校的男生打。初中的男生虽然都开始抽条猛长了,但没有人打得过我,一个队5个人,通常到我这里只需要3个人就可以挑战全队了。
学校领导看我篮球打得好,索性让我陪他们校队打篮球。
那之后,就有很多女生也来看我们打球,包括若若。
若若在学校很安静,总是浅笑着,手里拿一瓶矿泉水,我会越过其他女生,去拿她手里的矿泉水喝,她心领神会,以后每次来看球,都会带一瓶矿泉水。
越来越熟悉之后,我会请她出去吃饭,她不敢接受我的恩惠,因为我请了她,她下次就要请我,她说,如果有吃不完的剩饭,给她吃一点就好了。
我慢慢地,越来越喜欢跟她相处。
喜欢她那双大眼睛,喜欢她的笑。
一个周末的傍晚,她红着眼睛来图书馆,我见状,过去问她怎么了?
她一直哭,说今天去医院看了爸爸,听说爸爸永远不可能醒来了。
先是小哭,后来就是大哭,我没有忍住,把她搂进怀里,摸着她的脑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离开我的怀抱,抬头看我。
“傅景大哥。”她开口叫我。
我在这边一直用的是假名,傅景,有负荆的意思,我在请罪。
“若若,什么事?”
“如果一个人,没有爸爸,又没有妈妈,她还能开心地活下去吗?”
我摸着她的头发,跟她道:“当然,只要你坚强,你一直都是一个坚强的女生。何况,你并不孤单,你还有姐姐和弟弟对吗?”
她红着眼睛:“可我姐姐,并不是我的妈妈呀。”
“可你姐姐很疼你,如果这个世界只剩下你们了,那你们更要相依为命,这样你爸爸妈妈才会安心。”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说安慰人的话。
好像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越来越会安慰人了,比如安慰失恋的凌风,我跟他说,失恋的次数多了,以后就习惯了。
然后凌风就经常失恋。
安慰在家里被排挤的磊子,我说,让他们挤,挤多了,你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
后来磊子爆发了,家里人不敢表面上排挤上,都是在背后排挤他。
我还安慰我妈,叫她重新找一个后爸。但是如果她找后爸的话,家里的财产她只能分一半,不找的话,家里的财产都是我们两个的。
我妈当时很震惊地看着我,她说她也是这么想的。
这年头,钱比男人重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