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镛微笑着说:大概多少钱?
宋洪生说:大概差不多要有两块大洋。
洪生娘又说:那怎么办呢,不是我护着娘家侄子,你非要他明天就把钱退回来,他家里的家当全卖了也不值这几个钱。今天刘东家也在,宽容他几天,让他慢慢想办法还。
洪生爹也生气地说:要我说,一天都不能宽容,就是要给他一点教训。
刘镛笑着说:大家先别急,吃了饭我和洪生过去看看。
吃了饭,宋洪生陪同刘镛来到阿炳家。
一进门,宋洪生对正坐在那里生闷气的阿炳父母说:舅舅、舅妈这位是刘东家,阿炳父母一阵紧张。
刘镛笑着说:大叔、大婶您们好,我来看看阿炳兄弟。
阿炳父母更是紧张得不敢看刘镛一眼。
宋洪生问:他人呢?
阿炳母亲努着嘴说:呶,在床上躺着呢。
刘镛随宋洪生来到阿炳房间,一进门就说:还躺尸躺着?刘东家来了,还不赶快起来。阿炳心想:一听是刘东家来了,这不是仅仅被骂的问题,弄不好还要坐牢。这下完了,不知如何是好。
刘镛笑着说:阿炳兄弟,一个大男人,怎么白天还在睡觉?
阿炳没有办法,只有面对现实,头捂在被窝里,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脸见人。
刘镛笑着说:被表哥说了几句,就没有脸见人了?不就那么一点事么,表哥说你说得对,这是要你好。
阿炳说:我完全没有怪他,怪我自己贪小,不是人。那时我爹生病,要请郎中,我是走投无路,一时昏了头,才做了不敢做的。
刘镛笑着说:知错就好,改了就好。赶快起来,我们还要商量事情。
阿炳原以为刘东家要拿他问罪,起码是要拿他好好审问一番,没想到,他只字不提,这倒反而把阿炳弄得不好意思。既然,东家已经上门,自己再躺在床上,实在是讲不过去。于是,起身。
刘镛和宋洪生来到前屋坐下。阿炳娘也胆战心惊地给刘镛、宋洪生泡了茶。
这时,阿炳也低着头出来,不敢直看刘镛。
阿炳娘说:阿炳啊,现在刘东家也在,你自己好好地给他赔罪认错。也请他宽容几天,钱我们一定想办法补上。
阿炳爹也插话,说:这是教训,人是要有骨气。
刘镛接着说:大叔、大婶您们言重了。当然这种事是不是好事,以后要避免。否则,以后做事还有谁对你放心?
阿炳爹也插话:是啊,你今后做事,人家就要像提防小偷一样提防你了,那做人也就完了。
刘镛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大洋。说:这事到此为止,这里有两块大洋,我替阿炳补上。于是,把大洋交给宋洪生。
大家一愣,异口同声说:这怎么行啊?
阿炳更是感激万分。
刘镛说:哪家没有一时的困难。
阿炳爹也插话:刘东家如此宽宏大量少有,阿炳啊,今后做事一定要‘精忠报国’。
刘镛接着说:我今天来主要看看茧灶的建造以及今年春蚕的趋势。茧灶刚才洪生说了,应该没有问题。春蚕的趋势,大叔是个老农应该心中有个十有**。
阿炳爹来劲了,站起来说:我也正为此事犯愁。今年是两头春,现在已经到了‘雨水’节气,还那么寒冷,今年是倒春寒。我活了那么久,从未遇到过如此寒冷的天气。昨天,我还在地里,扒开桑芽孢,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不过,刘东家放心,再差,你们的订单数量是绝对没有问题。
刘镛哦了一声。
宋洪生也插话:订单只是我们往年产量的三分之一,如果年成差到这样,老百姓的日子还怎么过?
刘镛笑着说:南浔大大小小丝行几百家呀,如果产量不高,势必会引起春茧大战。
宋洪生笑着说:大战也战不到我们头上。
刘镛看看天色已晚,起身告辞。
阿炳爹娘哪里肯,非要刘镛吃过晚饭再走。
刘镛笑着说:心意领了,我还有事,来日方长。
宋洪生也说:现在路上还没有冻,吃了晚饭走,路上冰冻了,好走一些。
刘镛说:太阳快要下山了,路上应该冻了,路好走了。于是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