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叹道:此妇人舍身救夫家老小,那是女中忠烈。的确可敬可叹。可她却因此犯了王法,证据确凿,唯恐谁也救不了她。
邱仙槎问道:世伯,陈大人,那宋洪英会被判什么罪?
陈大人回道:按大清律,叛国通敌者,该当凌迟之刑。
刘镛浑身颤立,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哭诉着说:大人,倘如可以顶罪,我刘镛愿意顶罪。
陈大人道:此言乃无用之说,死罪哪有可替代之理。
邱仙槎把刘镛扶进后堂休息,刘镛泣道:她当初三番两次跟我要休书,我还疑她有了外心,谁曾想她竟然是打算好了牺牲自己来保全我们刘家,我们刘家如何对得起她?你叫我心里如何能过得去?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让她跟了你。
邱仙槎又何尝不心痛,但是他知道此刻刘镛已经没了主张,自己决不能再崩溃。
邱仙槎忍痛劝道:天无绝门之路,我们可以再想想办法,也许还有挽回之地。
刘镛绝望道:连陈大人都没有办法,我们还能求谁去?
刘镛知道,若是别的事情,还可以疏通关系,去求求情,可事关私通‘长矛’,谁敢担当?
邱仙槎带刘镛在住处暂时歇着,推说有其他事,他又独自又去找陈大人商量。
陈大人出主意道:我思来想去,若要救出宋洪英,倒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刘家给朝廷捐银抗击‘长矛’那是铁的事实,我也可以出面证明曾托刘家购买枪支,宋洪英这二百支长枪实为朝廷所购,不料却被堵王夺走。
邱仙槎大喜过望,激动道:您若能肯帮刘家,便是刘家的再生父母。此大恩大德,我和刘镛终生不敢相忘。
陈大人却道:我出此策,并非只为救宋洪英,我亦有自己的打算。
邱仙槎:您请说,我们一定照办。
陈大人道:今年入夏以来,浙江各地水灾和干旱交替,情况十分严重,朝廷命浙江自救,我和抚台大人正为此事发愁,刘镛身为南浔丝业公会会长,他若能带领南浔丝商捐出赈灾钱银,为浙江商人开个好头,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邱仙槎拍着胸脯道:您放心吧!刘镛定会照办,一定能办好。
陈大人又皱着眉头道:但此事还是没有这么简单。你也有所不知,我和抚台大人政见不同,不和已久,他未必肯配合。
邱仙槎小心翼翼道:难道不能多花一些银子,和抚台大人疏通疏通?
陈大人冷笑道:咱们这位大人,门槛实在太精,他是最不愿意淌混水的。我可以料定,此事他即使有所耳闻,也定会装聋作哑,那倒也无妨。但如若须他从中斡旋,他必定会黄了咱们的事。
邱仙槎道:我们给臬台大人多使些银子试试?
陈大人道:银子自然要使足了,但现在还不是到使银子的时候。
邱仙槎道:那您说什么时候才合适?
陈大人突然笑道:贤侄,你难道近日没有听到你堂舅父马大人的消息?他马上要接任两江总督了。
邱仙槎又惊又喜,堂舅父出任两江总督,那么洪英定有救了。
陈大人道:巧就巧在臬台大人是马大人的门生,只要马大人出面,一切都好解决了。
邱仙槎得了这个好消息,急忙住处给刘镛报信。
刘镛以为邱仙槎哄他,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