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在这一周里,让上杉家主去体验一下校园生活?”
“这不是我的意思,是绘梨衣她自己的意愿。”
少女抬起头来,瑰色的瞳孔与犬山家主苍老浑浊的眼珠对上。
一边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一边是垂垂已老,半只脚踏入棺材里的老头。
少女的目光清澈素净,像是孩童一般,不掺杂物,她举起小本子,婉约的字在纸面上拼出一句话:“拜托您了。”
“只需要一周而已,在“极渊计划”开始前,我们决定暂时避开猛鬼众的锋芒,收敛势力,将干部召回东京,对东京湾进行监视和排查,这段时间是将会是本部防卫力量最为强大的时间,所以犬山家主大可以对安全问题放心。”橘政宗继续劝说道。
“话虽如此...”犬山贺轻叹一口气。
就算没有猛鬼众的干扰,但上杉家主本身就是个烫手的炸弹,蛇岐八家能稳住她的,也不过两人。
而这两人就在他的面前,一个是家族的大家长,一个担任了执行局的局长的源家家主。
也不知道绘梨衣大师的病情如何了,之前她经常说她又被穿白大褂的人扎针了,哥哥在旁边陪着她。
或许病情是恶化了吧,不得不经常去医院做调养。
路明非只能尽他所能的给这个未曾蒙面的网友带来一点点乐趣。
祝愿她能战胜病魔,离开封闭的房间,行走在阳光之下。
希望这次来日本能探望她一面,路明非想要买一束送给她,和她当面聊聊天,隔着玻璃也可以,他想要亲口送上祝福。
他在电视上看到过那些因为绝症早早就掉光头发,变得骨瘦如柴的病人,只希望绘梨衣大师的病不要有太多痛苦。
病痛的折磨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很多痛苦的绝症病人都想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有人说,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不好好活着。
路明非觉得这句话是有问题的,对于一般人来说,死亡是很可怕的,活着是美好的,但对于一些人,死亡才是美好的,活着反而很可怕,若世界没有留恋之物,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他也曾经历过这个阶段,生锈的刀刮过皮肤,那种感觉就像是伤口上贴着一团火焰,火焰化作无数边缘锯齿状的尖刺,撕开你的皮肤,尖刺上挂着肉丝,狠狠钻进你的身体。
数道长枪贯穿你的胸膛,把你的肚皮划破,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内脏从伤口处划破,收缩的胃将酸水挤到你的口中,疼得连喊叫都不发出来。
类似的死亡方式他经历过数次,他多想就这样一了百了,永远地死去,可最后还是会在燃着蓝色火焰的鬼佛边复生。
支撑他走到最后的,只是一个约定。
当他挣扎了数天,从阴暗潮湿的水道里逃出来的时候,一个柔弱的小孩子用小手为他涂抹伤药,并把楔丸交给他,路明非和他约好,要带他离开。
这是黑暗里唯一一束光,若没有这道光,他一定会在这样的折磨下精神崩溃,变成一个疯子。
他经历过那样的痛楚,所以对绘梨衣大师的处境更能感同身受。
但愿绘梨衣大师也能在黑暗之中找到那道光,不要对活着失去希望。
如果最后她甘愿离开,路明非也能理解她,不会对她说:“你要有勇气”这种话。
她去的地方不需要勇气,只是活着的人需要勇气,才会这样告诉她而已。
可惜去探望大师的事情,暂时也没法安排,至少要先把手头的任务处理完,找到“White”的源头,把背后的邪恶组织捣毁。
想着这些事情,路明非三人来到了灵堂。
这是一间明亮干净的朴素房间,门和窗户敞开着,金色的阳光落进来,零零散散约40个人在聚集在其中。
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都穿着简单的黑色和服。
在最靠里的墙边摆着两套玻璃棺材,分别用黑布盖住,一个能看到隐约的人体轮廓,但另一个却是方方正正,放着的似乎是一个盒子。
那个有轮廓的,应该就是犬山优香的遗体,头部那里似乎是放了一个球形物体,以代替她被死侍咬掉的脑袋。
另一个,估计就是犬山良了,或许是被死侍啃咬得不成人形,才把遗骨装在盒子里吧。
入眼望过去,一切都是黑色的,黑色的袜子,黑色的鞋子,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幕布和黑色的座椅,所有人都没有佩戴装饰,这似乎是日式葬礼的习俗。
这间房间里还有餐桌,在死者的灵柩前,就放着两张,其余宾客的附近,也放着餐桌。
“入室之后,还请不要大声喧哗。”侍女对着三人行礼,讲述注意事项。
三人连连点头。
日本并没有烧纸钱的风俗,听侍女们说,待僧侣前来颂念经文后,优香和良的遗体便会被送到火葬场火化。
僧侣已经在路上了,家属们坐在桌前叠着千纸鹤,待告别式法会结束后,家属们便会将千纸鹤和花一起放入棺木内,以寄托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