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明兄不用多言。即便现在如何应对,都无法令我彻底摆脱危险,倒不如按期举行即位大典,尽快昭告天下才是。”
“可若不暂缓即位之事,万一那幕后之人还有其他杀招——”
银发少年还想劝其不要一时意气,可祁子隐却似早已想得明白,斩钉截铁地道:
“大典之上我自会小心谨慎。况且,今夜的变故,或许也是我们快刀斩断乱麻,终结晔国乱象的好机会!”
昭熹二年,四月廿八。天公作美,惠风和畅,万象更新。
晔国新主的即位大典,于日出时分如期举行,寓意新君继位,便如朝阳初升,普照晔国大地。天刚蒙蒙亮,宫城南大门便已开启,邀城中百姓入内观礼。
文德殿前的广场四周,禁军列队整齐,文武百官跪列百级石阶之下。白玉垒成的高台上,着玄衣赤带的祁子隐在身着全副衣甲的樊真与一十八位贴身墨翎卫的拱卫下,立身于殿门外搭起的高台之上,分别擎苍壁、黄琮、青珪、赤璋、白琥、玄璜高举过顶,向着四方天地跪拜行顿首礼,以祀天地四时。
与此同时,殿下群臣及百姓也纷纷下跪行礼,口中山呼神明护佑,国主千岁。
而后,光禄卿手捧朱红生漆平口扁盘走上前来。而那盘中所盛,便是代表着一国之君身份的九旒冠与天子册封的晔国大印。
“恭请——恭请国主加冕!”
光禄卿将盘举至祁子隐的面前,却是不敢抬头看他,似颇为忌惮。
年轻的国主扫视着跪拜于自己脚下的对方,低声道:“你叫邓棣,是邓圭义的兄长,对吧?”
光禄卿依旧不敢抬起头来,举着盘子的双手却是微微颤抖着:“承蒙国主还记得臣下兄弟的名姓,当年圭义为虎作伥,实在罪该万死——”
不等对方说完,祁子隐便打断了他:
“光禄卿说哪里话。你的兄弟当年也是跟错了人,被我王叔利用。你不必害怕,寡人即位,乃是为延续晔国千年国祚,不会错漏奸佞,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忠臣!”
说这话时,他饶有深意地侧目,瞥了面前如芒在背的邓棣一眼,旋即又向殿下万余众的群臣与百姓按了按双手,示意他们噤声。
“诸君,今日寡人作为祁氏于这世间留存的最后血脉,接过晔国的千钧重任。寡人深知肩上责任重大,只求日后能够君臣一心,让晔国国祚得再续千年,不被世间纷争战乱的滚滚洪流吞没!”
话毕,他示意面前的光禄卿,将其手中所捧的九旒冠郑重其事地戴在了自己头上,进而命跟随身旁的内监高声宣读了自己的四道君命:
“新君初立,百业待举。今外有强敌,内有饿殍,特此诏曰:即日起,令国中大小驿站,禁礼乐歌舞、飨食宴请。各处已拨用度开销,皆由鸿胪寺收归国库,藉宛州商会购入米面粗粮,布施与民。又令,各县府衙核对田籍户籍,但有灾民,就地安置,依人头重新分拨田地,此前有为国捐躯者,倍之,以示抚恤。再令,大赦天下。自靖海公后,被贬黜各地之旧臣免除罪责刑罚,官复原职。四令,群臣即刻入文德殿内,共商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