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熹二年,五月廿一。临沧城刺桐湾中,军旗猎猎,战鼓雷雷。
自数日前,港内便陆续泊入了十余艘澎国的海上精锐五牙舰。而今,这些战船内早已装满了由脚夫苦力挑上舰来的远航辎重压舱,整装待发。
海风卷起腥臭的飞沫,在刚刚刷过桐油的甲板上,细细密密地涂满了一层晶莹透亮的膜。水汽也沾在了甲板上所立军士的脸上身上,令原本不似铁甲那般闪亮的夔蛟皮甲,也于刺目的阳光下泛起了油墨一般的光。
船身在海水中上下起伏着,舷侧泛起无数白沫,引来了海中的大群游鱼,也令无数红嘴银背的海鸟于港口上空盘旋,久久不肯离去。
绘着髻鲨纹的深青色角旗高悬于舰首,随风飞舞。旗下的领军大将,正逐一清点着运上船来的最后一批橡木圆桶——如今的舰队中,足装有整一万只这样的木桶。而在桶内封存着的,则是令澎国傲然于世的蓝焰。
眼下在那将军的身边,还立着位娇滴滴的柔弱姑娘。女人随船出海本属忌讳,然而舰上官兵对此却毫无异议。因为他们知道,这个领军的年轻人并不好惹。
年轻将军伸手,将脸上罩的一副兽首面具取下,本应生有鼻子的地方,却是露出了两只犹如骷髅般可怕的空洞,正是郁礼本人!
数日前,甚至连他自己也不会想到,澎国公嬴壬竟当真将麾下三成主力舰只,与近一半的蓝焰交至其手中。而唯一的条件,则是随船一起出海的,那十数名澎国博闻多识的博士与学究。
很快舰队便扬帆起锚,列队出港。而郁礼的脑海中,则再次浮现出了数日前于潮垒殿上,那场即便今日想起,还依然令人心有余悸的会面。
……
“方才闻宫城禁卫禀奏,说是你二人手中竟是持了黄九郎的信物?”
澎国公嬴壬端坐潮垒殿上,冷冷地看着刚刚走进殿门的郁礼同紫鸢。
两个年轻人的手中握的,不过是只形状并不十分规整的黢黑之物。那是半块用于调兵遣将的虎符,却并不似澎**形制。然而嬴壬甫一见到,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直起了身体,低沉着嗓子质问起来:
“此物——你二人究竟是如何从九郎那里得来的?!”
“如何得来,国主大可不必关心。不过黄九郎早就料到您即便见了信物也未必肯信,故而还让我们捎来一句话:赳赳武殷,共赴河山!”
不等郁礼开口,其身旁的紫鸢却是抢先应声道。然而姑娘口中所言之事,年轻人却是半点也未曾听其提过。如今听来,心中却是惴惴不安,更勾起了许多疑惑。
嬴壬听闻此言,忽地一下便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你二人果真见过黄九郎!”
黑眼睛的姑娘微微点头:“黄九郎曾是国主麾下武殷军中一名参将。国主当知他的手段和武功,岂是容我二人造次的?而今行伍之情犹存,黄九郎亲手将此信物交予我等,足见其对我二人的信任。国主既是信任他,自然也可以信任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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