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人正是甯月。打从将炎入了军营,少女便忍不住三天两头地往这儿跑,连守门的兵士都已经认得这个满头红发的姑娘了。甫一钻进帐内,她便看见半蹲在地上,精赤着上身的同伴。其宽厚的背脊遭汗水浸湿,条条肌肉显得愈发棱角分明。
“呀——你这家伙怎地不穿衣服!”
甯月本能地伸手捂住眼睛,原地背过身去,尖起嗓子惊呼道。
“月儿你——你怎地这时候来了?”
将炎见状也慌忙抓了件衣服,一边解释一边朝姑娘走去。可他话还没说完,却忽然觉得四肢无力,两眼发黑,猛地朝着对方的背影扑倒了下去!
甯月身上单薄的轻纱罗裙登时便被少年人的汗水浸了个透,温热而浓烈的汗气也隔着衣衫,迅速传到了她的肌肤上。
“小结巴你做什么呀!”
红发少女还以为自己被对方抱住了,一声惊呼,只觉得自己脸上烧得发烫。直至被撞得一个趔趄之后,她方才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推力越来越大,自己转眼便连站也站不住,竟被将炎压得摔倒在了地上。
直至这时她才终有机会瞧见,倒在地上的少年早已面色如纸,竟是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小结巴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甯月伸手想要去扶同伴起身,不料始终窝在怀里的那团毛绒绒的白色圆球却突然跳下地来,原地打了几个旋后,扭头便藏到了主人的脚后,冲着帐外“啾啾”地叫了起来。
“雪灵你是不是听见有人来了?小结巴你等着啊,我这就去喊人来帮忙!”
红发姑娘说着便急忙便冲出帐外求助。可在一片橙红色的夕阳下,却见迎面走来了三个身着黑色甲胄的年轻人,硬生生将她堵回了帐内。
“哟,天干物燥,没想到我们年轻有为的避马瘟大人,居然也耐不住寂寞,和不知哪里来的野女人在帐中私会,做些苟且之事啊!”
其中的一个尖嗓子的人率先开口,语气中却满是对帐内二人的肆意侮辱。
“你谁啊?在这儿放什么狗屁!”
甯月登时火冒三丈,挥手便朝对方脸上扇了过去。说话那人似乎没有想到面前的姑娘竟如此泼辣,被结结实实地吃了一记耳光。
“活该,早就听说将炎身边这个红头发小妞性子烈,邓圭义你还敢乱讲话?”
第二个人的声音响起,却是沙哑生涩,犹如两块生铁在一起刮擦般难听。
“不过,这小妮子劲儿还挺大的!我喜欢!”尖嗓子的邓圭义却忽然笑了起来,竟又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甯月细嫩的胳膊,“小爷平日里最喜欢骑烈马了,女人也是一样,越是性子烈的便越给劲儿!今日你这小妞自己送上门来,不如伺候军爷快活快活!”
甯月只觉得对方的胳膊好似一条人肉锁链,紧紧地将自己箍在其中,还未来得及抵抗便已被硬生生拉了过去。
“你们谁敢再动月儿一下,我今日便让他横尸在这里!”
情急之下,将炎硬撑起一口气从地上爬起身来怒喝道。虽然对面三名甲士中尚有一人入帐后不曾开口说话,少年却早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以郁礼为首,邓圭义还有尉迟敬德在贲海营中,乃是形影不离的三人组。其中邓圭义是名门邓氏第十五代玄孙。其族自三百年前便一脉世袭晔国光禄卿一职,掌管宫内祭祀、朝会、酒醴、膳馐之事,家境殷实。而尉迟敬德则是当朝廷尉司司丞家的嫡子,文武世家,却怯懦怕事。
黑瞳少年明白,此三人今日只可能是来故意找自己的茬,未等话音落下便已挥拳朝邓圭义的脸上打了过去。但此时他的身体并未从中暑的症状中恢复,攻至一半便已失了准头,被对方轻松避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