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不斜视地挥出一掌,身侧的亡灵被巨大的力量拍飞出去。
安魂曲失效,催眠解除。
所有的亡灵和魔族一齐苏醒过来,目露凶光地朝我扑来。
我握着花颐赠我的那把剑,从未感受过有哪一刻能与它如此有共鸣。
仿佛它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甚至不需要分神思考,便能运转自如。
牢牢篆刻在我脑海中的剑招,也从未有哪一刻能如现在一般得心应手。
仿佛天生就是该这般。
就该这般简单。
被斩落的魔族头颅滚落在地,飙起的溅飞三尺。
亡灵被劈开,燃烧的灰烬犹如点点星火。
鼻尖充斥着血腥味和腐朽的燃烧味道。
我沉浸在这场淋漓尽致的交锋中。
险些沉浸于妖性带来的杀戮本能迷失自我。
所以人会追求力量,无与伦比的力量所带来的是掌控生死的快感。
这种快乐,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
就像这些魔族与亡灵,此时完全不是我的对手。
到后来,当我完全掌握这股本不属于我的力量之后,场面一边倒,几乎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我要它们活,它们就活,我要它们死,它们就得死。
这种掌握生死的权力,世间没有任何一件事能比得上它,情爱,夸赞,名声,算什么。
为什么要修行?为什么要突破?为什么要追求高深修为?
因为要握住权力的权柄,得到力量的把控权。
等我终于反应过来,周围已经一地残尸,亡灵燃烧后的灰烬被风吹散。
我回过神,猛地跪倒在地,四肢仿佛不是自己的,完全不听使唤。
每一寸肌骨传来被寸寸剥离的剧痛。
握着剑的手骤然松开,两股力量在我体内争斗起来。
偏激的想法在脑海中叫嚣。
我是这样想的吗?
是吗?
是妖族的天性在控制我,还是我确有其想?
很难分清。
这一刻,我有一点理解那些走火入魔的人是为什么了?
整个人被分割成两份的感觉,真不是人受的。
“咳咳——”我剧烈地咳起来,接着大片的红在眼前盛放,仿佛要把五脏六腑吐出来一般。
但吐出的只有血。
这力量并不属于我,我能使用它,却不能将它变成我的。
于是当我再也无力去操纵它之后,它便像是想从我体内钻出一般,将我的五脏六腑搅得鲜血淋漓。
我看向撑着地的手,指尖长出鲜红的指甲。
这样漂亮的指甲我在花颐的手上见过,但或许是因为手背妖纹难以抑制若隐若现的缘故,它在我的手上显得突兀极了。
妖纹,是控制不住力量的体现。
如同现在,我看着鲜红的妖纹浮现在手背——情况有点糟糕,妖丹还在我的体内,我暂时没法子将它取出来。
得回去找懂行的人问问。
可这力量现在又难以控制,几乎在撕扯我的神智与灵脉。
更糟的不仅于此。
在刚才的混战中,倒塌的山洞处,山石被砸碎滚落,露出山石后方的空间来。
一朵悠然开放的兰花静静地散发着浅淡的光。
浮光兰所散发出的幽香吸引了更多的亡灵朝这儿赶来。
我已经看见雾气中快速前进的一道道影子。
我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穿过一地尸体,摘下了浮光兰。
瞬间,那些在迷雾中前进的亡灵仿佛被施加了某种咒术,骤然间狂躁起来,静谧一瞬之后,便朝着这飞驰而来。
眨眼间,在我摘下浮光兰的一瞬,面前便飞扑过来一张嶙峋焦黑的亡灵的脸。
我猛地转身,躲过它伸出的尖利手指。
它抓在山石上,登时山石便化作粉末。
它们比之前更加暴躁强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