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对面忽然伸出一只微凉的手，将她的手从脸上扒拉开了。

魏雳之神色难得呈现出某种困惑与关切交织之意，他感觉到慕璃心中的情绪汹涌，问她：“你怎么了？”

慕璃做贼心虚，素手陡然被扒拉开，身子一抖，似乎极为恐惧某件事……某个人。

“你在恐惧我？”魏雳之又问道，吃下温弦给的丹药后的他宛如一个好奇宝宝，对整个世界又开始支离破碎的重塑，温弦的药也是极为谨慎的，毕竟作用对象是最有可能成仙的人，故而不会一下子就让他遗忘成傻子，暴力的删除是最容易露馅儿的，药力只是一点点的渗透到他的识海深处，有选择的遏制记忆的追溯。

这种维持会持续多久？慕璃不太清楚，但肯定足够她将百鬼的事情都处理好吧。

必须可以。

彼时面对魏雳之的询问，慕璃依旧只能不那么真切的假笑，这种假笑令人感到乏味与不真实，很容易让人发觉异样。

魏雳之果然又确定的说了一句，沁着刻骨的凉意：“你确实害怕我。

但是……为什么？”

这份确定不知为何让魏雳之感到某种不可遏制的挫败与难受，像是年少时一个人在雪地里一遍一遍的练剑，剑气萧肃，杀意凛然，却还是达不到宗门里长辈的期待与标准。

那些元老说以他的资质可以达到更高，所以用尽所有的方式逼迫他苦修与成长。

所以，即使他已经超出同龄人同等级人的数倍的等级提升，别人惊叹之余也觉得理所应当，继而逼迫他追求更强。

失去记忆的他当然不会记得年少时的挣扎与苦楚。

他只是隐约看见一个少年在风雪中倔强的练剑，再到后面妖兽战场上大杀四方，尸海成山，血色之下，他负剑而立，神情中再无悲喜。

从渴望被认可到渐渐的古波无惊，淡然冷漠。

慕璃的害怕让他似乎又重新走回了过去的那段路。

那段他记不清，却依旧能感受到的路。

从他醒来为止，所有人都是可以是害怕他的人，但唯独陪伴了他那么久的慕璃不应该是。

就像溺水之人抓到属于他的一线天光，见识过星火明亮的人，是决计无法再接受永无止境的漫长夜晚的。

那是一定会让人产生戒断反应的。

魏雳之的情绪变化让慕璃更加不安，但她不能慌乱，她反握住他的手，然后拍拍他停止的脊背，笑眯眯道：“确实是害怕，但不是害怕你……我怎么会害怕你呢？我喜欢你还来不及。”

“真的？”明明心中有了答案，却还是忍不住问她。

“嗯。”慕璃道：“毕竟你想啊，咱们之间可是有同生共死咒的，所以这个天下谁都可以害我，唯独你不会，毕竟我要是翘辫子了，你也会挂了的呀~~”

“是因为这个原因么？”魏雳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但确实能证明慕璃不会害怕他，毕竟，他的确不会杀她，但是若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却也并不是那么令人舒服的。

所以他问她，声音微沉：“还有没有其他原因呢？”

这话刚说完，慕璃就敏锐的察觉到自己之前定下的勾引道尊，让他爱上自己的计划似乎有戏，他这话明显是关心自己是否被在意的表现。

关心自己是否被她在意。

慕璃当然乐得顺水推舟：“当然是因为我爱你。”

魏雳之凝视着她很久，似乎在判断她这话的真假，但直到最后，他也没判断出来真假。

但是心情却已然愉悦起来，踏实起来，圆满起来，所以他说走吧，带我去找你说的秘境，本尊去替你把宝物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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