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玄敛眉，长长睫毛盖住眸中所有情绪。

但白漓那双眼好似将他一切所有看破，薄唇轻启，“你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情。”随意扫了眼桌旁散落的药材，“你基本都不浪费药材，为何偏偏，连药材落地了，掉入污泥之中，也不收拾？”

季舒玄虚弱的笑了笑。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他无力笑了笑，“若不是五年前，你将我带走，助我生下思涵，我也活不到现在。而我，在有生之年，或许也看不到她的音容相貌。现在看到她还好好活着，我也安心了好多，思涵也可以陪着她。”

闭了闭眼，那双眼眸少了许多光泽。

“如今就让她当我死了，我不想，让她亲眼看着我死，苟活到现在，也不过是为了能够让思涵长大。”

白漓的双眸闪烁了下，“你难道不想，让她知道你活着？那你可知道，没有你，她如今只剩下复仇！”

季舒玄摇了摇脑袋，仰天望着翠绿的大树，一缕落叶转着圈般缓缓落在他的手中，树叶已经偏黄，慢慢到了枯萎。他唇角挂着丝苦笑，“我就像这叶子，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不想让她在看我如今这幅模样。”

说着，他抬头看向白漓。

不得不说，白漓的气质和容貌是无人能够比拟的，甚至他的武功，如今的泠紫寒也不一定能够打得过他，可以说用高深莫测来形容也不为过。

他拿起茶杯，端着茶杯的手在颤抖，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端着。

茶杯盖住了季舒玄的脸，只听得见他那虚弱的声音，“白漓，我不放心寒儿，泠玄逸的手段太过残忍，在他身边还有司雪衣帮助，所以我请求你，帮我保护寒儿。”

白漓断然拒绝，“这不可能！”

季舒玄虚弱的笑了笑，“以前我或许能够跟在她的身边，但现在我已没了这力气。思涵终归是要回到她娘亲身边，所以我想让她跟在寒儿的身边。至于我……你便说，我死了吧！”

轻轻将茶杯放在桌上，他的面容带着安详，“我知道我的时日不多，能够支撑到现在，也已经是奇迹。白漓，这是我第一次求人，但这次我不得已在求你，只有你，才能帮助寒儿。我，给你下跪了！”

说着季舒玄便要起身跪下，但是他太过虚弱，踉跄的摔倒在地。

白衣沾染了许多尘土，他依旧没有理会，挣扎着想要起身。

白漓赶紧过来扶他。

精致而淡然的眼眸复杂的看着季舒玄，“你知道，我如今不想卷入什么纷争之中。”

闻言，季舒玄谪仙面容之上划过丝黯然，他敛下眉目，“是我太自私……”

话音还没落下，白漓打断他的话，“但，天下终归是要变得，更何况水月宫的仇，我也不会坐视不管。你的要求，我应了。”

“谢谢。”季舒玄微微一笑，眼角划过丝清泪。

两人都没发现，在茅草屋的后面，一抹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那里，听着他们的谈话，双手紧紧抱着自己，咬着牙不肯落下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