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一室亮堂。
宋酒看着房中的一桌一椅,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走到门外,院中站着一人,月白纱袍下摆微微飘动。
中衣上绣着展翅飞翔的白鹤,隐在月白的纱袍之下,添了几分淡蓝的飘逸。
曾几何时,在临安初见他的时候,他也是这番模样。
钱家的儿郎,身上总有一种隐居世外的潇洒之气。但是世事总是不由人,就算是钱改容这样的人,始终还是陷在了这烟火尘世中。
钱改容回头,见她站在檐下,展颜一笑。“来了怎么不叫我?”
宋酒含笑道:“欣赏钱九郎的飘然之姿,无暇顾及其他。像改容这样的翩翩郎君,不知哪家的娘子能够配得上你?”
“你若不嫌弃我高攀,你我凑一处过一辈子也是不错的。”
钱改容时常和她这样说笑,似乎她来到京城之后,他与她的相处模式便与从前不同了。
从前她总是避着他,因为他对她的心思不是正常的友情。
如今她也惯了,两人这样的相处模式就很好。心照不宣,彼此都能看清对方的心,就像能够看到之后要走的路一般。
钱改容从枝头撷下一朵海棠花,别在她的鬓间。“这样看起来才有一些人气。”
宋酒笑问:“难道病了一场就不好看了?看来飘逸如钱九郎,看人的眼光还是和俗人一样。”
“身在尘世,自然要和凡人贴近方能活得自在。”钱改容低眉看了一眼她垂着的双手,“手还疼吗?”
“小伤而已。”
手上的伤确实是小伤,不出半月就能愈合。
“听他说,你不是宋玉姝?”
宋酒知道他是为了这事来的,反正她也没打算瞒着他,他知道了也好。“你不怕?一直与你交谈的是一个魂魄。”
“呵呵……”钱改容低头轻声笑了。
“那也是有趣的,百闻不如一见,世事听来多有假,还是见了才知真。”
宋酒无奈的摇头,心中感动。
钱改容的魅力就在这里,就算再可怕的事情,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也会有趣三分。与他相处,不需要拐弯抹角。
就像喝一杯清水,淡淡的,却很舒心。喝之前你知道清水是什么味道的,不害怕。喝的时候会很平静,万籁俱寂,突然会生出细水流长的感觉。
喝完之后,回想方才喝水的滋味,总想从中尝出些味道来。但水已下肚,于是手不自觉地端起了第二杯。
“对了,种大哥最近过得怎么样?”
自从来了京城,宋酒似乎没有听到过任何与他有关的消息。
“他去漠北了。漠北不太安宁,蛮夷不知起了什么兴致一直在边境作乱,却没有掀起什么大的风浪。”
种卿注定是属于战场的,比起波云诡谲的京城,黄沙百战才是他的宿命。
见宋酒担忧,钱改容劝道:“皇上未下旨征讨蛮夷,种卿便不会有大危险。他到漠北是坐镇的,不是提着大刀蛮不讲理的与人硬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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